|
|
| 武夷山：顺道而行与背道而驰 正确的科研方向从哪里来 |
|
香港的缪雨先生在20世纪80年代初说过：“凡是列为世界文学名著的文艺小说中描写的爱情故事，必定不是夫妇之爱。凡是荡气回肠、刻骨铭心的爱情故事，必定是畸恋或邪恋。这是我的两个凡是。”
人生也有涯，而欲也无涯。这里的“欲”不带贬义，只是说，人想做很多事但做不成，想从事很多职业但不可能，想去很多地方但去不了（年轻时有体力不过无钱无空，年老了有空暇有财力不过无精力），想回到汉唐盛世或者徜徉于未来世界又违反自然规律，于是，只好代偿性地读读小说，在心理上、想象中、读完小说后的梦境里，英雄也当了，多重职业身份也体验了，异国情调也领略了，历史与未来都经历了。这就是好小说具有永恒魅力的原因所在。
正确的科研方向是从哪里来的？不好回答，但是，我想大胆地说，凡是在理论上给人带来深刻震撼与启迪的思想，在刚提出时必定是匪夷所思的（比如，老子的有生于无、达尔文的进化论、拉夫洛克的“盖娅假说”、弦论，等等）；凡是在实用中给人带来巨大益处且副作用较小的发明，必定是受启发于大自然的已有事物，属于顺道而行（如透镜、风车、中医药）。另一些发明则似乎是与大自然背道而驰的，如标准化（大自然是多样化的）、核电、避孕手段，它们也对人类发展作出了难以名状的贡献，但其潜在风险万万不可低估。
笔者这里想就“背道而驰”的发明多说几句。拿标准化来说，它对提高经济效益、方便用户使用是非常重要的。标准化也并非西方的独创，秦始皇兵马俑墓葬坑中兵车的零件都是可以互换的，可见当时已出现了标准化工艺。标准化带来的效益非常显著，于是标准化向各个领域猛烈渗透。现代大农业其实就是标准化的农业，种一样的东西，施一样的肥料，在同一时间里收割，使用同样的包装，运往均一的市场（其地理位置也许有差异）。这样的农业效益真高啊！但是，一旦发生严重的病虫害，则千里沃野可能变得一片荒凉。由于大面积种植同一品种，本地原有生物（如蜜蜂）的栖息环境遭到破坏，生态链条就断了。在如今的美国，本地已经没有野生的蜜蜂来给庄稼授粉了，果园主必须请蜂农带着蜂群来给果树授粉。上世纪90年代时，一个拥有约2500只蜜蜂的蜂农，给一个杏树园提供授粉服务，要收40至50美元的租金。现在，美国农民每年在这一类授粉服务上要花费1亿美元以上。这不仅是多花了一些钱的问题。假定蜜蜂从地球上灭绝了，人们怎么办？近些年来，美国和加拿大都发生过蜂群大量死亡的事，具体原因还没分析清楚，但是，生存环境遭到破坏难辞其咎。我国所谓的现代教育也是标准化的，同一年龄的孩子，学习同样的课本，膜拜于同样的标准答案，做一样的体操，戴一样的红领巾，日后过同样的高考独木桥。素质教育难以推行的根源正在这里。30年前中国科技大学办一个少年班，都引起激烈的争议，可见“标准化”流毒有多深。现在，西方国家不是还试图将全世界的思想都“标准化”为他们的意识形态吗？如果真有这一天，那是人类的悲剧。
大自然中，太阳是个核反应器，地球上似乎尚未发现天然核反应器。反应堆核废料的安全处置，迄今人们并未解决（这同人工合成的很多塑料都无法降解，在本质上是一样的问题）；何时能解决，无人知晓。于是，人们对核废料的态度，就如同著名思想家福柯所分析过的人们对其他不喜欢的事物或群体的惯有态度一样——将其藏起来！罪犯危害社会，关进监狱；疯子可能有暴力举动，关进疯人院；核废料可能对人类健康造成伤害，埋入地下。大家仔细想想，这些是好的解决方案吗？
各种先进、方便的避孕手段的发明，对于遏制人口爆炸起到了巨大作用。由此，性和生殖分离了出来，人们没有后顾之忧了，可以不受任何约束地追求性的欢乐。不过，在只将性行为看作享乐的观念的支配下，婚前性行为越来越多，首次性行为的年龄构成也越来越低，婚外性行为也成为人们司空见惯的事，于是性放纵与性泛滥猖獗一时。仍在肆虐的艾滋病，是对整个人类的可怕威胁，而艾滋病的泛滥与人类性行为有失检点肯定是有关的。
笔者并不简单地反对与大自然背道而驰的技术与发明。但是，对于这类技术与发明，我们必须更加谨慎地对待。
（作者为中国科学技术信息研究所研究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