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太碧

近年来，我国能源安全和环保压力日益严峻，国家和各地方政府给予了以电动车为代表的新能源汽车前所未有的、全方位的扶持，天然气汽车产业因此遭遇了极大的困难和挑战，产销量双双下滑。外界对天然气汽车的未来发展走向，也存在诸多质疑。

2017年全国两会，政府工作报告首次将“新能源汽车”改为“清洁能源汽车”，绿色环保、经济性好、技术成熟的天然气汽车又迎来了发展机遇。

在汽车产业节能减排的大背景下，节能技术、替代能源仍将拥有较大的应用潜力与市场空间。因此，中长期内，汽车产业都处于传统燃油、替代燃料、新能源等多种能源并存的过渡期。

在充分考虑我国资源禀赋、安全战略以及产业技术现状的背景下，中长期内，资源要素保障强、技术成熟、经济性好、碳排放少的天然气汽车仍将是我国实现节能减排、保障能源安全的现实选择。

未来发展重点

虽然国际汽车界对新能源汽车作为未来汽车产业发展方向已形成共识，但是新能源汽车在技术研发、成本控制、产业化进程、基础配套等方面的困境还具有许多不确定性。短时间内，新能源汽车仍难以完全替代传统燃料汽车，或形成强大竞争优势，内燃机动力仍将在未来较长时间内占据主要市场份额。

天然气是清洁高效、资源丰富、低碳环保的化石能源。加大天然气在能源消费结构中的比重已成为各国能源发展的基本战略。

2018年我国天然气消费总量突破2800×108立方米，其中车用天然气消费达360×108立方米，车用天然气消费量占天然气消费总量上升至12.8%。天然气汽车的快速发展带动了车用天然气消费的稳定增长，成为改善我国交通能源结构成效显著的领域之一。

随着国家阶段性补贴的日益缩减，成本偏高、技术进步缓慢的新能源汽车的购买竞争力或将进一步减弱，部分购车需求特别是运营需求将转向经济性好、技术成熟、成本较低的天然气汽车。

压缩天然气汽车（CNGV）与液化天然气汽车（LNGV）因各自特性不同，应用于两种不同的商业领域。CNGV主要应用于城市交通、私人汽车、城市物流等领域。LNGV主要应用于具有长途运输需求的物流货运及城际客运领域。基于中小城市新能源汽车基础配套相对较弱，可以预测，中长期内，经济性、环保性较好的压缩天然气汽车在中小城市的渗透率将进一步提高。

LNG商用车将是未来天然气汽车发展的重要领域。中国物流协会《第五次全国物流园区（基地）调查报告（2018）》指出，截至2018年，全国物流园区共计1638家，物流需求强劲。物流货运、城市客运多为柴油车，这也是电动汽车尚不能覆盖的领域。LNG汽车经济性好、加注时间短、续驶里程长，国内卡车配置双450升气瓶，续驶里程超过900千米，适合跨省长途运输。因此，LNG物流货运和城际客运等领域将是天然气汽车未来的发展重点。

现实面临挑战

近些年来，天然气汽车政策支持不足，新能源汽车政策又扶持过度，国家政策的不合理导致汽车市场信号的扭曲。相比新能源汽车，天然气汽车同属清洁能源汽车，产业链完善、技术成熟度高、环保性能好、安全可靠运行数十年，已处于大规模“市场化”阶段。然而，不管是消费端还是企业端，天然气汽车均未得到国家重点扶持，地方政府重视程度也不高。

天然气汽车的发展离不开一系列政策、标准、规范的支撑，标准不完善不利于产业的技术创新。我国现行的LNG 汽车产业相关标准法规大多零散地参考国外标准，尚未形成完整的适合我国实际的标准体系和规范，部分标准也处于缺失状态。

由于天然气本身不易储存、能量密度低，需要压缩至一定体积以增加续驶里程，天然气汽车行驶里程短也成为阻碍其发展的一大瓶颈。另有，储气瓶制造成本高（主要是材料）同样也是阻碍天然气汽车发展的一大因素，采用优质、低价的复合材料已成为降低高压天然气气瓶成本的关键所在。

我国天然气汽车加气配套体系也存在不充分、不平衡、建站热情不高等问题：第一，加气站数量缺乏，加气排队现象普遍，严重影响消费者用车体验。第二，我国加气站布局不合理，尚未形成跨区域的供气网络。城际的高速公路、国省干道、快速干道等分布极少，物流运输车辆、重型卡车，城际客运车辆等行驶里程长。消费者对运输途中能否便捷加注燃料存在担忧，影响了消费者的购车积极性。第三，加气站建设难度大。加气站基本属于新建，属于易燃易爆设施，城市供地又相对紧张，选址上存在局限性，开发难度大，且成本偏高。

亟须转变观念

天然气汽车是我国第一大替代能源汽车，环保性能优越。国家亟须转变发展观念，重视天然气汽车在交通清洁化进程中的战略地位及作用。

建议国家相关部门尽快做好清洁能源汽车发展的顶层设计，包括新能源汽车、天然气汽车等替代能源汽车的战略定位和作用，以及不同清洁能源汽车技术路线发展关系，编制清洁能源汽车中长期发展规划和发展目标等，促使各地方政府和相关部门转变发展观念，统筹考虑天然气汽车的发展。

天然气汽车的持续健康发展离不开科学、合理、完善的标准体系，建议国家对标国际先进标准，结合我国天然气汽车产业发展实际，尽快梳理缺失的标准规范，补充完善，建立框架清晰、操作性强、涵盖面全的标准体系。同时，应加强天然气汽车气瓶、压缩机、加气机、储运设备、各种连接件、阀体、低温冷藏、气密性等关键核心技术创新，加强新材料、新工艺在天然气汽车上的应用，开发高效燃烧系统、天然气汽车专用电控系统等，促进传统燃料发动机稀薄燃烧、高能点火等先进燃烧技术在天然气发动机上的应用。

车用高压储气瓶是天然气汽车的关键零部件之一，其技术发展水平直接影响到天然气汽车的续驶里程和应用推广。建议大幅提高气瓶储气压力，开发轻量化储气瓶。将储气瓶压力由现行的20兆帕提升至25兆帕，甚至更高的30兆帕，由此可将天然气汽车续驶里程提高50% 以上。这在技术上完全是可行的。

与此同时，还要完善重点区域加气站网点建设，解决加气站建站难、成本高等问题。建议有条件的加油站增设加气设备，积极发展油气合站、油气电三站合一综合能源补给站等；鼓励和支持天然气营运企业加大CNG、L-CNG、LNG 等各种形式加气站的投入；针对建站难、回报周期长等痛点，相关部门应完善加气站政策扶持，比照充电站研究制定加气站建设在税收、补贴等方面的扶持政策，简化加气站建设审批流程，以增强企业的投资意愿。

（作者系西华大学汽车与交通学院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