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思敏 樊春良

我国《国家科技决策咨询制度建设方案》于2017年2月获得中央全面深化改革领导小组第三十二次会议审议通过，现已进入实施阶段。英国作为施行政府首席科学顾问制度的代表性国家，“英国模式”有许多方面可以为我国提供有价值的参考。

本文在梳理英国政府首席科学顾问制度建立的历史发展基础上，研究其职位设置和作用等内容，提出我国科技决策制度建设值得借鉴之处。

英国政府首席科学顾问制度的发展

19 世纪中期，英国科学家就开始进入政府各部门做科学顾问，为政府提供科学咨询。一战期间，英国建立了科学咨询委员会；二战期间，科学家深入参与英国政府各个层面的决策。战后，英国在若干关键部门（如国防部等）设立了科学顾问。

1964年，英国政府任命索利·祖克曼为第一任政府首席科学顾问。从祖克曼至今，英国共有12位政府首席科学顾问，科技咨询的主要议题从国防军事到经济建设再到风险、健康与环境等转变，为英国国家重要政策领域的决策作出了突出贡献。同时，政府首席科学顾问制度还拓展到各部门首席科学顾问，并与政府各级各类科学咨询联结在一起，形成了一个科学咨询网络体系和制度化的科学咨询机制，为英国各重要领域的决策提供了有力支撑。

首席科学顾问职责及任职标准

政府首席科学顾问的主要职责是为首相和内阁提供科学咨询，其职位设置是科学与工程公务员领导，兼任政府科学办公室主任、科学技术委员会联合主席。政府首席科学顾问同时兼有顾问、管理者和协调者的责任。

政府首席科学顾问的职责有6个方面：为首相和内阁成员提供科学咨询；向政府提供科学技术政策方面的咨询；确保与改进政府中运用科学证据和科学咨询的质量；领导部门首席科学顾问； 领导科学与工程公务员；由政府科学办公室支持，跨部门对政府决策进行挑战和支撑。

政府首席科学顾问主要通过4种方式提供咨询：领导科学技术委员会、领导“技术预见计划”小组开展探索性研究、领导突发事件科学顾问小组、领导部门首席科学顾问。

而部门首席科学顾问和各类科学咨询委员会向政府提供科学咨询建议的方式主要有 4 种：发布针对特定议题的调研报告、质询、会议和网站报告等。英国政府虽然没有明文规定政府首席科学顾问的遴选标准文件，但大多政府部门、研究协会、咨询公司等对于首席科学顾问应有素质的问题达成了共识，主要标准包括在科学界中的地位、沟通与管理能力、参与科普、理解政策环境、项目完成能力。

首席科学顾问制度的功能

首先，对国家科技发展重要政策问题提出咨询建议。约翰·贝丁顿关于科学预算的建议是政府首席科学顾问影响英国科技发展重要政策的典型案例。2010 年，卡梅伦任首相之后，英国政府面临严重的财政赤字。为了应对这一问题，政府决定大幅缩减财政支出。为了保障政府对科研持续而充分的投入，2010 年 9 月，在英国政府出台支出评估前，贝丁顿与另一位主席戴姆·珍妮·芬治代表科学技术委员会致信首相，指出科学对国家发展的重要性，以及大幅削减科研经费的危害；并建议政府制订一份长期科研投入计划，以及建立挑选科研战略领域的机制。后来，政府采纳了贝丁顿等有关持续投入科研的建议，在政府预算全面缩减的情况下，在科研方面的投入却有所增加。

其次，为应对危机提供科学咨询。英国政府首席科学顾问领导的突发事件科学顾问小组，是英国在政府高层建立的专门应对危机的科学咨询机制。突发事件科学顾问小组的建立得益于 2001 年口蹄疫事件应对的成功经验——“在政府中央建立一种机制，以评估国内威胁和潜在的紧急情况，并向首相提供何时采取广泛响应的建议”。这种机制后来在应对 H1N1、火山灰事件、2011 年日本核泄漏事件等一系列危机事件中发挥了重要作用。

第三，协助制定国家科技战略。（1）确定重点关注问题。政府首席科学顾问上任时需要指出其未来任期内的重点关注问题，以协助政府制定政策。（2）领导科学技术委员会发布战略性报告。英国政府首席科学顾问担任科学技术委员会主席，响应首相和内阁要求，就英国科研体系、科学与社会的关系等问题进行研究，提出相关建议，并完成和发布一系列报告。（3）联合科学界的相关专家撰写年度报告。2014 年，第一份政府首席科学顾问年报出台，主题为“创新风险的管理”。

第四，建立科学咨询规则。 1997年3月，英国政府首席科学顾问罗伯特·梅发布《政策制定中科学咨询的使用》指导方针，被称为“梅方针”，这是最早的政府科学咨询指南。“梅方针”还规定了政府使用和呈现科学咨询的三大准则：政府部门应该保障它们的工作流程能及早发现需要科学咨询和研究支持的问题；政策制定应该建立在来自不同学科的最好的科学咨询基础之上；注重公开性，要向公众公开并解读咨询建议。

第五，推进政策监督——独立挑战功能。所谓首席科学顾问挑战决策，就是从不同于决策者的角度对政策提供客观的建议或意见，使政策更经得起考验。

英国政府首席科学顾问的经验，在 4 个方面对我国国家科技决策咨询制度的建设有借鉴参考意义：① 明确国家科技决策咨询委员会对国家决策的支持机制，明确与政府主管科技部门之间的关系。② 明确国家科技决策咨询委员会与现有的国家和部门科学咨询机制的关系，加强与现有科学咨询组织和机制的联系。③ 加强对国家科学咨询委员会的组织支撑。建立新的专门组织，或以新的机制利用现有的组织力量支持国家科学咨询委员会的工作。④ 建立科学咨询的规则，使科学咨询对国家决策的支撑建立在长期而稳定的基础之上，以保证科学咨询的独立性和科学咨询的质量。

（作者单位分别为中国科协创新战略研究院、中国科学院科技战略咨询研究院，原文刊登于《中国科学院院刊》2020 年、第35卷、第9期，本报记者唐凤删节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