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阳

大学本科毕业论文的存废之争已经持续了好几年。在坚持派、废弃派的激烈争论中，教育主管部门最终选择了不断强化毕业论文权重的决策。

然而，这种决策巨大压力下产生的毕业论文，质量到底如何，想必每个审阅过本科毕业论文、参加过本科毕业论文答辩的老师都有过亲身体会。其实，用严格意义上的学术论文标准来评价本科毕业论文，真的有点抬举大学生了。

更为痛心的是，即使这些毫无使用价值的论文，还是多少导师手下硕士和博士助战、老师亲手操刀提携、学生过度“引用”N多材料后的产物。

登录一些学生论坛，到处可以看到学生吐槽毕业论文太难、不知如何下手；虚拟空间上不乏有偿代写本科毕业论文的小广告，吸引成千上万论文写作困难的毕业生关注；大学生因本科毕业论文不过关以各种方式自杀的新闻也不鲜见。而毕业答辩现场，指导教师痛斥本科生论文质量低下的视频，也被众多媒体转载。

上述所有反常现象其实都说明了一点：大学本科教学质量太烂了，烂到连最基本的毕业论文要求都难以达到。那么，在本科教育质量如此低下、大部分本科生实际上已经难以完成最低要求的情况下，当前仍然坚持甚至强化本科毕业论文要求的唯一动机，只能做如下解释：本科毕业论文已经成了防止本科教育质量崩盘的最后一道“拦河坝”。

其实，如果仔细分析高等院校最近几十年的历史轨迹，造成这种现象的原因一点也不难理解。

用一句话来概括就是，在本是教书育人的象牙塔里，教育的主体——老师和学生都已经放弃了主业。教师们忙着争“帽子”、发文章、抢课题、捞外快，学生忙着网游、拍拖、社团活动、社会兼职。

偶尔遇到几个热心教书育人的教师，遭遇了N次与大多心不在焉的学生的不良互动后，心灰意冷。偶尔几个一心向学的学生，遭遇了忙于“四唯”的老师冷脸后，也开始随波逐流。

于是，主业不兴、副业兴旺，成了大多数高校中作为教育主体的老师和学生的共同特征。然而，用毕业论文这样区区的一道临时构建的“大坝”去防止本科教育质量低下这个“堰塞湖”的垮坝，其实风险很大。原因有二：教师厌教、学生厌学这些驱动因素不能消除的情况下，教育质量低下的“堰塞湖”水位不断上升；毕业论文大棒压力必须持续增强以防止垮坝，这种消耗巨大资源的高压下的动力，恐怕难以持续维持。

如何将教师的注意力转移到教书育人，如何使学生的主要精力转移到学习，这才是防范本科教育崩盘风险的治本之策。

不幸的是，从这个角度看，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靠一道道临时抱佛脚的行政命令，虽然简单快捷，也能立竿见影，但只能治标，并且效果无法持续。

笔者朋友圈里有的网友这样戏谑：万一有一天老师都不想接手指导本科毕业论文这个责任巨大、劳神费力、毫无成就感的烫手山芋，而对未来前景失望至极、拿出滚刀肉甚至以死相拼的态度对付毕业论文的毕业生数量不断增加时，汝之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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