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古国南部，一位牧羊人带着她的山羊 图片来源：《科学》

■本报记者 秦志伟

冬天里，防寒的不只有涮羊肉，还有羊绒类制品。日前，美国《科学》杂志发文称，由于全球对羊绒需求迅速增长，蒙古国牧民饲养了更多的山羊，而过度放牧导致草原退化。

蒙古国是仅次于中国的世界第二大羊绒生产国。众所周知，山羊产羊绒，蒙古国山羊占草地上所有放牧动物的一半以上。虽然山羊更有利可图，但文章称它们也会吃掉草根，对草原破坏性较大。

来自野生动物保护协会（WCS）的一个研究小组希望通过卫星数据，绘制出草原健康状况的详细图像，进而让牧民找到植被足够健康的地方来喂养羊群。

然而，牧民愿不愿按照他们说的做是另一回事。

羊群吃掉的不只是草

蒙古国是一个畜牧业大国。在300万人口中，有一半以上的人生活在草原上。牧民通过放牧收获牲畜的肉、奶、皮、绒等畜产品，再通过市场销售获得经济收入。

羊绒有“软黄金”之称，是牧民重要的收入来源。上世纪90年代，蒙古国从计划经济过渡到市场经济，在牲畜私有化后，该国的放牧牲畜从2000万头增加到6150万头。放牧牲畜主要有骆驼、马、牛和羊，其中增长最快的是山羊。

文章称，山羊数量的增加源于全球对羊绒的需求迅速增长。随着蒙古国城市化进程的加快，牧民们面临新的经济压力，比如子女教育费用支出等，羊绒帮助他们解决了这些问题。

绵羊只吃草的茎叶，但山羊这些长着胡子的家伙则不同。“在每年秋冬的枯草季节，它会用锋利的前蹄把草根刨出来吃掉。”内蒙古农牧业科学院草原研究所研究员殷国梅在接受《中国科学报》采访时表示。

曾经郁郁葱葱的蒙古草原，是世界上现存最大的草原之一。统计显示，蒙古国已有70%以上的土地遭受不同程度的荒漠化，且荒漠化面积正以惊人的速度在全国范围内扩展。

英国牛津大学地理与环境学院教授Troy Sternberg表示，一系列因素正在破坏蒙古草原，比如气温上升、水土流失等，“但一个突出因素是过度放牧”。

近年来，由于蒙古国的牲畜头数逐年增加，全国实际牧场载畜量超过公认的承载力。2013年，美国俄勒冈州立大学科瓦利斯分校研究人员的一项研究显示，过度放牧导致了草原上80%的植被减少。

卫星数据找出健康草地

WCS计划利用美国宇航局和斯坦福大学收集的数据，帮助牧民找到植被足够健康的地方。“我们剩下的时间不多了。”WCS在蒙古乌兰巴托的负责人Enkee Shiilegdamba表示。

中国林业科学研究院资源信息研究所副所长、研究员李增元在接受《中国科学报》采访时介绍，卫星数据在草地调查、监测、产草量估计等方面已有应用。

据介绍，遥感技术可以根据植物的反射波谱特征判断植物的生长状况。以中国的高分四号卫星为例，它是国家高分辨率对地观测系统民用系列中唯一一颗高轨光学卫星，载荷为可见光近红外和中波红外共口径设置的凝视成像相机，其波段设置、空间分辨率设计和通过卫星机动实现的广域的可视范围等，都可为草原草情、火情、沙尘覆盖等提供支持。

文章称，健康的植被能反射大量的红外线。研究人员通过把卫星数据与来自200个野外地点的土壤和植物数据相结合，绘制出蒙古草原健康状况的详细图像。

领导WCS项目的Onon Bayasgalan经常走访牧民家，并向他们展示研究成果。虽然不知牧民如何看待和使用这些数据，但Bayasgalan希望，这些数据能帮助他们找到更健康、有更多食物的牧场，避免因过度放牧造成草原破坏。

需要有力而科学的保护措施

但在多年从事蒙古草原文化研究的Sternberg看来，这个项目不是非常有效。对于牧民来说，“这一模式很难改变”。

蒙古国牧民长期从事游牧业，形成了游牧文明。据了解，牧民转移阵地放牧前，要做草场勘察，确定某一季节草牧场的某一地方可安排多少牧户、多少牲畜、放牧多长时间等。牧民们认为，这样可以保证草场自然恢复和牧草再生。

Sternberg和其他科学家都认为，政府还需要采取更有力的保护措施。“最重要的是对放牧牲畜征税。”Sternberg说，“但哪个政治家愿意承担巨大的风险？”

文章也提到另外一种方法，即说服牧民少养山羊。但前提是，他们能生产出质量更好、价格更高的羊绒。据悉，WCS项目正试图帮助牧民培育出更好的山羊品种。

当Bayasgalan在美国学习时，她游历了蒙大拿州和怀俄明州，那里的草原风景与蒙古草原极为相似，但有一点不一样：围栏。

实际上，是否要在草原上设围栏一直存在争议。内蒙古师范大学生命科学院教授毕俊怀曾介绍，边境围栏只有一条，而家庭围栏是网格化、网状的，它的割裂程度非常高。对于野生动物来说，这意味着栖息地斑块化和严重的割裂化。

在Bayasgalan看来，让牧民和动物自由漫步的开阔草原是蒙古国的精髓。但在充斥着廉价羊绒和气候变化的世界里，这种“精髓”能否得到保留，是该国目前面临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