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永军

自古为师难，没几把刷子，不掌握几门绝活，还真不好意思在教育口里混。各行各业都有自己的绝活，譬如相声的四项绝活是说、学、逗、唱。教师的绝活是什么？我认为应该是：扶烂泥、雕朽木、翻咸鱼、烫死猪。追根溯源，教师的这四门绝活，均由孔子发明。

有一个段子。老师问小明：为什么上课睡觉？小明：下课太吵了根本睡不着。第二天，小明上课睡觉，又被老师抓到。老师：为什么上课老睡觉？小明：我对这个世界非常厌倦，我只是想一个人趴桌子上静一静。用佛家的话来说，我这叫冥想。道家的话来说这叫入定。老师：上课睡觉你也能说得这么清新脱俗，滚出去！

没人睡觉的课堂，不叫课堂。

若问此风何处来？鲁国春秋大杏坛。孔老师在杏坛上滔滔不绝地讲课，弟子宰予在底下呼呼睡大觉。孔老师很生气，吼了一嗓子：“朽木不可雕也，粪土之墙不可圬也！于予与何诛？”（《论语·公冶长》）。

孔老师课堂一声吼，扶烂泥和雕朽木，这两项教学法的专利授权了。

或许，好学生不是教出来的，老师的主要任务是跟学渣们斗智斗勇。

一些学生上课不听话，作业不完成。老师不知找他们谈了多少回话，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有严厉批评的，也有亲自鼓励的，但无论什么方法貌似都不奏效，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这样的学生，或许每位老师都遇到过。

孔老师的学校里也有学渣。学而不厌诲人不倦，孔老师教书育人几十年，弟子三千，怎么会遇不到几个学渣呢？！

子路刚入校时，头上戴着一撮公鸡毛，胸前挂着公猪的獠牙，这身打扮，典型的社会小混混的标配啊。

而宰予不仅课堂睡觉，还喜欢举手抢答，总给老师提一些刁钻古怪问题，喜欢课堂上捣乱。

比如有一次，孔老师正在讲“仁”的深奥义理，宰予举手提问：老师，如果告诉一个仁者，另一个仁者掉进井里了，这个人该不该跳下去救人？孔老师明显感觉到，这是一个千古难解的哲学难题，是宰予给自己挖的坑。因为这个仁者如果跳下去救人必死无疑，如不跳下去呢，就是见死不救啊。孔老师的功力深厚道业深啊，草草答道：“何为其然也？君子可逝也，不可陷；可欺也，不可罔也。”（《论语·雍也》）。幸亏孔老师课堂经验丰富啊，没陷进宰予的“井有仁”的坑里。

还有一次，孔老师正在讲丧礼的学问，宰予举手提问：“三年之丧，期已久矣。君子三年不为礼，礼必坏；三年不为乐，乐必崩。”

宰予课堂提问，故意搞老师的难堪，惹得孔老师非常不爽。“予之不仁也。子生三年，然后免于父母之怀。夫三年之丧，天下之通丧也。予也有三年之爱于其父母乎？”（《论语·阳货》）

孔老师教书育人几十年，烫死猪、斗学渣的绝活，肯定没少干。我猜测，学丑不外扬，在整理出版课堂笔记《论语》时，许多负面的课堂记录，被学弟们给删掉了。

翻咸鱼，更是孔老师的拿手绝活。他老人家门下的三千弟子，大都是平民子弟出身。在他老人家精心调教下，弟子们从普通的贩夫走卒，建功立业、成圣成贤。

就连宰予这样的学渣，也能学业有成。据《史记·仲尼弟子列传》记载，宰予后来做齐国临淄的大夫，唐开元二十七年，宰予被追封为“齐侯”。宋大中祥符二年又加封“临淄公”。南宋咸淳三年再进封为“齐公”。

孔门弟子三千，圣贤七十二。一个个鲜活的咸鱼翻身的例子，诠释了啥叫“教育改变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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