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冬雁

前不久，国产疫苗因为“长生事件”再度面临危机。这让人们想起两年前的疫苗事件，那时笔者曾写过三篇博文。如今事件虽有不同，但有一个问题是一样的，就是国产疫苗再度受到挑战。

此次狂犬疫苗违法违规生产，国家明确指出，这是挑战道德底线，不仅严令查处，还要猛药去疴刮骨疗毒。

这次事件中，许多新闻报道与评论直接将违法违规生产的疫苗与假疫苗画等号，笔者认为并无科学根据。

疫苗生产过程中，出于绝对安全万无一失的要求，要做很多额外的工序和检定。根据生产的要求，这些工序和检定程序缺一不可。随意变更这些工序和程序，就像开车超速或越线一样不可容忍。

但从另一角度看，即使工序与检定程序有问题或瑕疵，并不等于疫苗的免疫效果和安全性一定受影响。

多年来国内企业不重视质量控制，企业管理者爱走捷径，常常拼凑数据应付检查，形成劣质的文化。而具有公权力的监督者和监督机构徒有其表，重形式而轻内容，有时对明显的违规行为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在研究课题的申报资料中，笔者就见过由同一人批量制造的签名。类似的事如果发生在中国香港，申报人可能未得到资助就先要面临“伪造文书罪”的刑事检控。

要改变我国的企业文化，必须从改变观念开始，逐步建立制度，真正让虚构、夸大甚至篡改记录等弊端陋习无所遁形。而这绝非一日之功，也不能靠一两次严打就想一劳永逸。只有经过上下同心协力，持之以恒，才有希望集腋成裘。

更重要的是，泼脏水不能将孩子一起泼出。全盘否定国产狂犬疫苗及其他国产疫苗，同样是不可取的。

由于对国产疫苗出现信心危机，我国大城市疫苗接种率包括一类疫苗的接种率已再次明显下降。对此国家相关部门需要警觉和重视，并采取有效补救措施。

我们要从历史中吸取经验教训。1998年英国医生Andrew Wakefield在《柳叶刀》上发表论文，声称在12名神经发育迟缓的儿童（其中8人患自闭症）的肠道中发现麻疹病毒。

随后媒体大肆渲染，将论文的结果过度引申为接种麻疹疫苗可引起自闭症。

1998年威尔斯当地报纸电视连篇累牍进行夸张报道，导致许多家长拒绝为孩子打疫苗。英国当年麻疹疫苗总体接种率只是从百分之九十多下降了大约十个百分点。

2010年论文被撤销后，英国还有些组织及个人拒绝接受事实，继续为该医生鸣冤叫屈。可是到了2012年，当年拒绝打疫苗的孩子长大后，英国麻疹死灰复燃，出现重症及死亡个案。

与此类似，法国2007年麻疹已几乎绝迹，但2008年至2011年却有两万多儿童中招，而背后真正的原因就是拒打疫苗。

2018年日本出现的麻疹疫情，同样与不打或少打疫苗有关。

无数患病儿童的家长追悔莫及，也有家长开始带孩子补种疫苗。尽管如此，已经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

英国医务委员会的最终调查结论认为，该医生与涉案律师有财务联系，取样不当。其行为不诚实和不负责任，他们面临的是职业不端的指控。

麻疹疫苗是拯救成千上万儿童的功臣，却被诬赖成造成自闭症的原因。当时的英国舆论，与我国今天的情况有几分相似。

中国国产疫苗2016年及2018年出现的两次信心危机，对疫苗接种率的影响远远大于1998年之英国和欧洲，其潜在危险极大，有如特大的定时炸弹，将来有可能一发不可收拾，对此国家疾控和卫生部门必须认真和积极面对。

家长的无力、气愤、怀疑和彷徨是可以理解的，但是痛定思痛，家长们仍应保持理智和清醒，莫让愤怒冲昏了头脑。

我们既不必盲目自大，也不要妄自菲薄。

国产疫苗为我国传染病防治作出历史性贡献。当年中国疫苗学的奠基人之一朱既明先生，就是在长春生物制品研究所选育出我国的麻疹疫苗株。

国产疫苗在过去几十年保护国人免受多种疾病的侵袭，功不可没。我们几代人接种的都是国产疫苗，靠国产疫苗消灭了天花和小儿麻痹症。

时至今日，即使有种种问题，国产疫苗仍然瑕不掩瑜。上世纪末中国病毒学界全力要求将乙肝疫苗纳入国家计划免疫，最后成功挽救了无数同胞无数家庭。但遗憾的是，未能做得更多更早更好。

尽管在质控、生产规范和国际化等方面仍有一段长路要走，但国产疫苗价廉物美，其毒副作用也没有超过世界上任何其他国家的产品。

坦白地说，中国绝大部分老百姓打不起进口疫苗，拒打疫苗，其结果只能是害己害人。不打疫苗的危害，或者今天明天看不见，但不等于在10年、20年及50年内不发生。所以，我们在愤怒之余还要保持对疫苗清醒的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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