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近朱

【2016年是英国文学巨擘莎士比亚400周年忌辰。作为“人类文学奥林匹克山上的宙斯”，他的不朽之作，照耀四个世纪，其影响波及整个艺术世界。】

德国音乐家门德尔松，是一个敏感的艺术家。17岁那年，莎士比亚的《仲夏夜之梦》令他灵感汹涌，汇成流传至今的美丽乐音。“梦”的神幻色彩或许奠定他一生的创作风范，如朗格所言：“在他的整个生命中，平静与明澈伴随着他”。莎翁铸造了这位浪漫骄子的艺术灵魂。20世纪初叶，英国作曲家布里顿与百年前的门德尔松呼应，以《仲夏夜之梦》写了优美的歌剧。这个“梦”还迷醉了德国作曲家奥尔夫，1935年他为《仲夏夜之梦》配乐。莎翁戏剧洒下了浪漫而美丽的“梦”一般的音乐灵感。

2016年是英国文学巨擘莎士比亚400周年忌辰。作为“人类文学奥林匹克山上的宙斯”，他的不朽之作，照耀四个世纪，其影响波及整个艺术世界。自16世纪始，莎翁为音乐洒下的灵感，遍及配乐、歌曲、歌剧、舞剧、管弦乐等诸多体裁，他与音乐同在。

400年来，莎翁戏剧中的人物与情节，无论喜悲，皆可为歌剧绝佳题材。其喜剧之作最早谱成歌剧的，是《温莎的风流娘儿们》。比门德尔松小一岁的德国作曲家尼古拉，将戏剧化为美丽歌唱。其悲剧之作最早走上歌剧舞台的，是意大利作曲家罗西尼的歌剧《奥赛罗》。同一剧作，意大利作曲家威尔第曾再诉诸音符。这位歌剧大师还写有悲剧《麦克白》和以喜剧《温莎的风流娘儿们》与历史剧《亨利四世》编创的《法尔斯塔夫》。此外，法国作曲家柏辽兹曾根据莎翁喜剧《无事生非》创作歌剧《比阿特丽斯和本尼迪克》；20世纪第一年，爱尔兰作曲家斯坦福也将《无事生非》写成歌剧，在伦敦上演。法国作曲家圣桑吟咏过“天鹅”优雅旋律，也将莎翁凝重的历史剧《亨利八世》谱为歌剧。德国作曲家瓦格纳一生专注他的宏大的音乐戏剧体系，但也以莎翁喜剧《一报还一报》创作了歌剧《爱情禁令》。莎翁另一喜剧《驯悍记》吸引德国作曲家戈茨创作歌剧，唱响在曼海姆舞台上。

1867年，巴黎上演了法国作曲家古诺的歌剧《罗密欧与朱丽叶》。爱情与死亡，撼动人心。几个世纪以来，这部悲剧启动几代艺术家的音乐灵感。早在1838年，柏辽兹就创作了戏剧交响曲《罗密欧与朱丽叶》；30年后，俄国作曲家柴可夫斯基创作了同名交响幻想曲；1935年，前苏联作曲家普罗科菲耶夫的著名舞剧《罗密欧与朱丽叶》问世。悲剧，将人性揭示得最深刻，将时代反映得最深入，其情感力量为音乐所最擅表达。因此，莎翁悲剧的旷世之作，几乎全被演绎成为音乐。

1868年，还在巴黎，法国作曲家托马的歌剧《哈姆雷特》上演。悲剧的情节和台词幻化成音乐的悲情咏唱。百年之后，前苏联音乐大师肖斯塔科维奇精心构思，为戏剧《哈姆雷特》创作配乐。1964年的同一题材电影，作曲家再塑“哈姆雷特”音乐形象。此外，《李尔王》也是一个悲剧，主人公在暴风雨中的独白极富戏剧性和音乐感，曾打动诸多作曲家。柏辽兹写过悲剧性的《李尔王》管弦乐序曲；俄国作曲家巴拉基列夫创作过歌剧《李尔王》；而肖斯塔科维奇的戏剧和电影配乐《李尔王》，分别在1931年和其去世前两年的1970年，再展悲壮的交响色彩。

400年来，作为戏剧大师与音乐世界最密集最广泛的交集，当属莎翁故国。

英国作曲家莫利比莎士比亚小4岁，是为挚友。1599年喜剧《皆大欢喜》上演，作曲家以剧中“那是一个小伙儿和他的情人”台词谱出歌曲。这是莎翁步入音乐世界的最早之作。此后，英国作曲家珀塞尔根据《暴风雨》在1692年创作了假面剧《仙后》。19世纪到20世纪，英国作曲家埃尔加写有交响练习曲《法尔斯塔夫》。沃恩·威廉斯则在1925年和1951年创作两部《莎士比亚歌曲三首》，其中著名的“献给音乐的小夜曲”，以喜剧《威尼斯商人》台词创作；他还以《温莎的风流娘儿们》谱写了歌剧《约翰爵士谈恋爱》。另一英国作曲家塞尔的歌剧《哈姆雷特》1964年问世，同时，英国作曲家沃尔顿又为悲剧《麦克白》创作了戏剧配乐。

400年来，莎翁也步入中国传统戏曲中。中国戏曲相当于西方歌剧。莎翁又给中国民族音乐带来灵感。于是，昆曲、越剧、川剧、婺剧中有《麦克白》；越剧、京剧的《哈姆雷特》；越剧、豫剧、花灯戏的《罗密欧与朱丽叶》；京剧、丝弦戏的《李尔王》；粤剧、京剧的《奥赛罗》；豫剧《威尼斯商人》；川剧《维洛纳二绅士》；越剧《第十二夜》；东江戏《温莎的风流娘儿们》；汉剧《驯悍记》等纷沓而至。莎翁杰作以中国的音乐风范以及演绎形式，在东方广袤时空中传续彰显。

400年过去，莎士比亚的不朽，建筑在戏剧与音乐之中。19世纪浪漫流派以音乐与文学的结合而为亮彩，其实，跨界不仅在于艺术思潮，还在于艺术本身所蕴跨界元素，能在不同界域造就另一个不朽。莎翁为音乐洒下了灵感，于是，四个世纪来才有了戏剧与音乐上的莎翁两股艺术巨流，生生不息，传之至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