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文采

2010年，我读了北京大学哲学系教授刘华杰著的《天涯芳草》一书，为一位哲学教授竟能非常熟习北京等地植物感到吃惊。令我再次吃惊的是最近又看到他的三册新著《檀岛花事：夏威夷植物日记》。我将全书翻看一遍，看到大量植物彩色照片，感到此书很好，于是花了数天时间看完全书，对夏威夷植物区系有了初步了解，因此想写此文对此书作一简单介绍。

2011年初，刘华杰在北京大学和夏威夷大学合作项目中申请到“洛克对夏威夷木本植物的研究历史”的课题（洛克〈J. F. Rock〉是著名的植物分类学家、中国西南部植物采集家和丽江纳西学家），从2011年8月到2012年7月到夏威夷大学工作，在这一年的时间里，刘华杰将大部分时间用在了夏威夷植物区系的考察上。他“风餐露宿，攀爬了数十条山道”，观察了大量的植物群落和多处植物园，全部观察记录以日记方式逐日写出。

全书介绍的植物包括：蕨类植物22科，41种；裸子植物3科，4种；被子植物双子叶植物离瓣类81科，313种，合瓣类26科，172种，单子叶植物19科，91种；共计151科，621种。此外还介绍苔藓植物2种（地钱Marcantia polymorpha，泥炭藓Sphagnum palustre）和真菌1种（一种有毒蘑菇，大青褶伞Chlorophyllum molybdites）。对每一种植物都给出中文名和拉丁学名，有时还有英文名，接着说明有关植物是本土种、特有种或外来种，还常给出一些拉丁学名的属名和种加词的意义，对源自人名的，常给出有关人的简历（这些介绍对记拉丁学名很有帮助），也常给出植物一些营养器官和生殖器官的形态特征。

如前所述，本书的特点是彩色照片多，有1100多张，其中大多数是植物的照片，较少照片拍的是当地海岸、山谷等地景观、城市建筑、植物标本和一些有关的鸟类、昆虫等动物。在本书介绍的621种中，有435种有彩色照片，通常每一种植物有1～3张照片，少数种则有较多照片，如豆科的采木Haematoxylum campechianum和印度紫檀Pterocarpus indicus各有4张照片；檀香科的橢圆叶檀香Santalum ellipticum有5张照片，梨果檀香S. pyrularium有6张照片；桃金娘科的皱叶铁心木Metrosideros rugosa有5张照片，多形铁心木M. polymorpha有11张照片；五加科的瓦胡羽叶五加Tetraplasandra oahuensis有5张照片；桔梗科半边莲亚科的窄叶樱莲Cyanea angustifolia有5张照片，皱籽紫果莲Delissea rhytidosperma和展序孔果莲Trematolobelia macrostachys各有6张照片；菊科的韦尔克斯菊Wilkesia gymnoxiphium有8张照片（上述后4属，Cyanea，Delissea，Trematolobelia和Wilkesia均为夏威夷特有属）。

据俄国植物学家A.N.塔赫他间编著的《世界植物区系区划》（1978）一书的介绍，可知夏威夷植物区系是属于古热带区系的一个非常孤立的区系，是由各方面植物偶然迁移而来形成的，缺乏许多广布的热带科、属，包括缺乏所有的松柏科以及被子植物原始群木兰目和樟目的所有科，同时，兰科植物极为贫乏。此区系有丰富的特有植物，特有属34个，特有种约2700个，占本区种数目的97%。

本书作者访问过柬埔寨、斯里兰卡等热带国家，认识不少热带植物，这次在夏威夷能鉴定出当地植物151科的600多种，这充分说明他的植物分类学功底十分坚实。在来夏威夷考察初期他“被耀眼的引进种吸引”“但很快便开始欣赏独特的本土植物了”，如桔梗科半边莲科的樱莲属Cyanea、瓜莲属Clermontia、孔果莲属Trematolobelia、紫果莲属Delissea和木油菜属Brighamia；菊科的韦尔克斯菊属Wilkesia和剑叶菊属Argyroxiphium；草海桐科的紫花草海桐Scaevola mollis；茜草科的黄舷木Bobea elatior、香鱼骨木Psydrax odorata和玛莉九节Psychotria mariniana；杜鹃花科的火山越橘Vaccinium reticulatum和齿叶越橘V. dentatum；澳石南科的普基阿伟Styphelia tameiameiae；五加科的穗序枫Mumroidendron racemosum和宽叶桕叶枫Cheirodendron platyphyllum；桃金娘科的夏威夷蒲桃Syzygium sandwicensis和摇叶铁心木Metrosideros tremuloides；瑞香科的瓦胡荛花Wikstroemia oahuensis；檀香科的弗氏檀香Santalum freycinetianum；荨麻科鱼线麻Touchardia latifolia；里白科的二羽里白Diplopterygium pinnatum和乌毛蕨科的红猪蕨Sadleria cyatheoides。上述作者重视的植物均是夏威夷植物区系中有代表性的种类。

刘华杰还注意到夏威夷植物区系的一个特点，就是在北温带一些草本或以草本为主的科、亚科、属等，在这里都出现了或多或少的木本种类，如菊科、桔梗科半边莲亚科、蕨类等，再如苋科岩苋属Nototrichum的2个特有种，藜科藜属的夏威夷藜Chenopodium oahuense，石竹科蝇子草属的雀喙状绳子草Silene struthioloides，牻牛儿苗科老鹳草属的三指老鹳木Geranium cuneatum ssp. tridens和堇菜科堇菜属的大叶夏米索堇菜Viola chamissoniana ssp. tracheliifolia等种均非草本植物，而均是灌木。我过去对夏威夷群岛的植物区系毫无认识，读了该书后对这个孤立的植物区系有了初步了解，收获颇丰，同时感到此书对植物学普及很有意义，因此写了本文以供读者参考。

在本书中，刘华杰像在其《天涯芳草》中一样，对植物学、哲学等不少方面的一些问题进行讨论，谈了自己的观点或意见。在植物志编写方面他提出两点意见：第一，在植物志中有关植物的地理分布方面，对分类群的特有现象应给出明确说明。第二，提出编写《华北植物志》的倡议。对此两点，我均赞同。近数十年来，我国在地区植物志方面出版的差不多均是各省、区的志书，按植物区系区划的区域编写志书尚属罕见，像近年中国科学院院士洪德元主持编著的《泛喜马拉雅植物志》则是按照区系区划的区域范围进行编写的，很有意义。如果在国内进行按照植物区系区划来编写志书，我想这需要建立一个像《中国植物志》编委会的机构来进行全面规划，这一点希望中国科学院和中国植物学会予以考虑。

（近日，著名植物学家、中国科学院院士王文采投书本报，推荐《檀岛花事：夏威夷植物日记》。书评中涉及植物学名，本要删除后刊登。后有专家指出，国人并不熟悉夏威夷植物，不了解文中提到的植物的中文名，保留拉丁学名有助于读者甚至专业植物学工作者弄清名实对应关系。——编者）

《檀岛花事：夏威夷植物日记》，刘华杰著，中国科学技术出版社2014年7月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