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忆青
走进中科院南京土壤研究所的图书馆，在门厅最醒目的位置整齐地摆放着一排排卡片柜，里面存放着馆藏图书的书目卡片，让初次进入图书馆的人充满好奇。
在没有计算机检索的年代，要想在图书馆借阅图书，卡片式目录就是最方便有效的书目检索工具，通过书目卡片索引可以准确地找到藏书位置。每一本图书的成功查阅，都是通过图书馆员编目索引工作来实现的。
1984年我进入南京土壤所图书馆从事图书管理工作。在我的印象中，图书的编目工作是当年图书馆各项工作中最令人向往、最重要的工作。图书编目工作中一项重要的工作就是编制书目检索卡片，从图书馆近10万册藏书中找到自己想要的书而不借助书目卡片索引，无疑是大海捞针。
刚开始，作为新人的我还没有机会也没有能力从事图书编目工作，我的主要工作是文献流通工作，具体负责为读者查找文献、借阅图书、还书上架的工作。由于工作关系，我需要经常使用书目卡片索引。
打开卡片柜的一盒盒卡片，有不同的纸张、不同的字迹，有的纸张已泛黄，有的还是繁体字著录，明显使人感到年代久远。可以看出是不同的人在不同的年代著录的卡片，具有不同风格的字体，有的字形端正、灵秀清丽，有的笔力遒健、古朴典雅，但无不是字迹清晰，绝无无法辨认的状况出现。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对图书馆各项工作逐渐熟悉，也开始从事图书编目工作。根据工作安排，我编目的是俄文图书。当时，编制俄文书目卡片用的是又重又笨的机械式打字机，打起字来很费力，打错了字也不能修改，只能作废，打出的卡片字迹根本无法与现在电脑清晰美观的字迹相比。
随着计算机技术的广泛应用，电脑打印机以不言而喻的优势理所当然地代替了传统的机械式打字机，在图书馆里再也听不到哒哒的打字声，也看不到聚精会神埋头抄写卡片的人了。
在改革开放的新形势下，随着南京土壤所科研创新工作的深入开展，拥挤破旧的图书馆已不能满足科研工作的需求。图书馆当年的状况是书库里书架密集，空间很小，书架又高，书库中光线十分暗淡。读者在书库中找书时，往往是书架上层的书刊拿不到，底层的书刊看不清，取书难这种感受许多读者都深有体会。
图书馆的卡片柜同样是拥挤不堪。按照常规，放置卡片时每一个卡片盒应留有余地，以利于读者翻阅卡片，但受到图书馆当时条件限制，几乎每一个卡片盒都放了满满的卡片，放置新书卡片和检索书目成了一件令人烦恼的事情。
2003年图书馆迁入了新馆，不但旧貌换新颜，而且图书馆的面积也扩大了很多，基础设施得到明显改善：图书馆的卡片柜从木制柜变成了精制的铁制柜，卡片柜数量也有所增加。
卡片柜命运实质性的变化发生在2009年，图书馆开始实施应用图书自动化管理系统。读者利用计算机登录到网上图书馆就可以通过检索系统，以多种形式非常方便地检索到图书馆馆藏书刊信息。至此，大家放弃了检索方式烦琐、复杂的卡片式目录，图书馆的卡片柜渐渐淡出人们的视线。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为计算机管理系统做书目数据库时，面对10多万册藏书的书目信息，要在短时间内录入到计算机管理系统内谈何容易，曾经作为图书馆最重要的检索工具——书目卡片式目录再一次发挥了极大的作用。
从一套图书分类卡片就可以看出卡片制作人工作的严谨和认真，完全按照卡片的标准著录，图书分类号、包括题名和著者的主要款目项、出版发行项、载体形态项、丛编项和附注项，完整的书目卡片目录让书目数据库建库工作得以按期顺利完成。
如今，书目信息可以直接录入到计算机管理系统中，纸质卡片已成为历史，读者再也不需要到图书馆打开卡片柜翻看目录卡片来检索图书的藏书信息，而是依靠互联网登录图书馆网站利用网上检索系统就可以方便、快捷准确地检索到图书馆藏书信息。
长久以来一直被人们称之为“揭示文献的真实面目”，“打开知识宝库的钥匙”的卡片式书目也成为过去，卡片柜前一片寂寞，似乎已完成了它们的历史使命。
有一天网络发生了故障不能正常使用，一位性子着急的读者等不得网络恢复正常，急着让我帮他找本书。我又一次站在了卡片柜前，不可思议的是一瞬间我竟然不知道应该打开哪一个卡片盒抽屉，曾经那么熟悉的卡片柜怎么就陌生起来？在惊诧之余我不禁自问，我会是最后一个使用这些卡片的人吗？以后的人还会使用卡片目吗？
每每独自一人站在卡片柜前，慢慢地打开一盒盒卡片，看着那些纸张微微泛黄的卡片，卡片上熟悉的字迹就会让我心中的敬意油然升起：正是这一盒盒精心制作的卡片承载并见证了几代图书馆人为科研提供文献保障而辛勤工作和无私奉献。
（选自南京土壤所所刊）
《中国科学报》 (2014-04-28 第7版 窗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