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陆雅莉 来源:中国科学报 发布时间:2013-4-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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逝去的在记忆里深藏
 
■陆雅莉
 
前几日,科学网上的几篇梅花帖激起了我心里的涟漪,几天来心里总是隐隐地想着,不能平静。
 
鼻尖萦绕着腊梅的香气,脑海中是邻居家奶奶慈爱的脸庞。
 
奶奶是个小脚老太太,个子不高,圆圆的脸,弯弯的眼睛,年轻时定是个美人。奶奶家和我家走路也就两分钟吧,她家有个小孙子和我同岁,同年上学,大人们就一直玩笑说我给他们家当媳妇儿,小孩子也不知道害羞,我还是照样天天跑去他们家玩。记忆里奶奶就坐在门口的凳子上笑眯眯地看着我们,偶尔叮嘱一两句,声音小小的,柔柔的。
 
奶奶家有棵腊梅树,非常茂盛,每到过年前后,黄色的花骨朵密密地挤满一树,远远地就能闻到醉人的清香。奶奶当然是要看着小孩子不让摘的,农村大大小小的孩子满地乱窜,不防着点别说是一棵梅花树,就是一片梅林也能几天就给糟蹋个面目全非。
 
记忆里,奶奶有时会在没有别的小孩在场的时候摘一个小枝条给我,我就乐颠儿颠儿地拿回家找个瓶子插起来,放在床头……
 
那一棵梅花树是童年的我和伙伴们冬天里美好的盼望。
 
后来上了高中,每天早出晚归,和邻居们几乎不再见面,寒冷的冬夜,路过奶奶家,闻到沁人心脾的腊梅香,总要微闭上眼睛,做几个大大的深呼吸。
 
有时回到家会发现书桌上插着梅花的瓶子,就会很惊喜,一天的疲惫沮丧都会烟消云散,伴着梅花香气睡去的青春总是甜甜的,做一个甜甜的有颜色的梦,虽然天未亮就必须被老妈叫醒,闭着眼睛穿衣服之前还不忘把腊梅拿到鼻尖美美地嗅上几口。
 
定格在记忆里的是这样一幕:大学时寒假回家,一天,奶奶拿着很大一枝梅花来我家,叫着我的小名,说了些什么我忘了,大概是简单的几句寒暄,只记得,梅花有很多错落有致的枝桠,像一棵微型的树,美丽清雅,香气逼人。
 
……
 
某年,电话里听说,奶奶去世了,九十多岁的高寿。
 
某年,电话里听说邻居金爷爷去世了,金爷爷年龄不算大,中风后不想连累子女,喝药自杀了。想不起来最后一次见到他是什么时候、什么情景、跟他说的是什么话,只是爷爷的样子现在我还是很清晰地能记起来。
 
这次过年回家,隔壁的另一位奶奶卧床不起,我去看她,她已经不能说话,眼睛很无力地转向我。记得两年前回家,她还是健康能干的,拿着碗筷逗我家宝宝,说宝宝像我小时候一样精,嫌我没给宝宝穿兜兜,让宝宝露着肚皮在风口吹。
 
这次回家还看到了隔壁家的大伯,他们一家在香港常住,很多年未见,我见到他只觉得在哪里见过,他笑着说,你不记得我了吧,我可认识你,你是不是某某某家的丫头。他逗搂着我脖子的宝宝玩,说宝宝长得跟我小时候一模一样。我们同一天出发,我回北京,他们一家回香港,回到北京几天后,听说大伯突发心脏病去世了。
 
这些年,老家的爷爷奶奶们渐渐地都走了,多了一些孩子是我很陌生的。孩童在不知不觉中降生,我们在不知不觉中长大,父母在不知不觉中老去,老人在不知不觉中逝去,故乡在累积的逝去中悄然远去。
 
我们不停地回头,记忆越来越拥挤。模糊的时光里弥漫着腊梅的香气,慈爱的老人,无忧无虑的我们,苜蓿花星星点点,花瓣上写满了我们熟悉的乳名。记忆的画面像奔跑的孩子手中的DV,虚幻和真实在跳动中来回切换。没有刻意,记忆却如此深邃,我们小心珍藏,不容有任何闪失,因为丢失了它们,就丢失了我们曾经和这个世界的联系。(http://blog.sciencenet.cn/u/yllu
 
《中国科学报》 (2013-04-22 第6版 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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