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善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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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学不仅仅是一种推动力量，不仅仅是实现某一目标的途径和工具。更重要的是，科学已经成为人类物质和精神世界不可或缺的重要组成部分。
科学文化不断融入社会各领域，已成为支撑经济发展、保障政治强大和文化创新发展的主要因素。
建设科学文化的关键是树立科学文化的自觉意识，这种自觉意识是解决社会转型期矛盾、实施科学发展观的重要保障。
人类社会的进步需要人文文化的发展，需要人文文化对物质文化、科学文化的发展方向进行调节与把控。
■本报记者 洪蔚
目前人们越来越多地将科学与文化并提，科学与文化两词如影随形。那么，科学与文化之间到底是什么样的关系？我们应该如何加强科学文化建设？为此，《中国科学报》记者采访了中国科协前副主席、清华大学教授徐善衍。
《中国科学报》：在您看来，科学的产生、发展与文化之间是什么样的关系？
徐善衍：当我们探讨科学与文化的关系时，我们应该先澄清一个根本问题：什么是文化？
从文化的基本概念和其发展的历史出发，我理解，文化表现为人们的信仰、价值追求的过程及其全部结果。这种结果，当然既包括精神层面的成果，也包括物质层面的成果。无论是广义还是狭义上的定义，文化的内涵都包括科学。也就是说，科学是文化的一部分，而且是一个重要的组成部分。理清科学与文化的关系，也有助于我们认识科学的真正价值。
没有人可以否认，在近现代，科学在人类文明的进程中，发挥着举足轻重的作用，科学技术有力地推动着社会各领域的发展，改变着人们的思维方式和生活方式。
科学不仅仅是一种推动力量，不仅仅是实现某一目标的途径和工具。更重要的是，科学已经成为人类物质和精神世界不可或缺的重要组成部分。
按照世界上科学哲学家们比较一致的认识，科学的价值观表现在两个方面：精神理性价值和物质理性价值。这双重价值，才是科学文化的真正价值所在。
《中国科学报》：如何使中国当代文化的建设有利于科学的发展？
徐善衍：科学的内涵是一种独立、创新的精神，而这种精神恰恰是中国文化的“短板”与“软肋”，也局限了我国科技创新能力。科学文化的传播，从根本上是对这种精神的阐扬，其目标在于对“人”的教育。
我们都说“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人”是“第一生产力”实现的基础和前提，也就是说只有通过对“人”进行科学教育，通过“人”的精神理性的普遍提高，科学的应用和精神的双重价值才能真正实现。
因此，要使文化的建设有利于科学的发展，关键问题之一是对人的教育。科学教育，从根本上说，也是使科学技术不断实现社会化、大众化的过程。而目前，我们对“人”的教育，在知识结构、方式方法上，都存在一些不足。
科学的传播与普及，世界各国几乎都是通过两种渠道实现的：一是正规学校教育，二是通过各类媒体以及专业培训等多种形式的传播与普及，国际上通称为非正规教育。目前，我们进行科学文化建设的根本任务是如何更好地发挥好两种渠道的作用。
先说正规学校教育。看过美国初中十余本科学教育课本以后，给我最大的启发是：科学教育的内容和形式应该这样去探索和改革：面向大千世界的诸多现象和问题，老师和学生一起去探索、去思考，在重视体验和启发式学习过程中，由教师引导，让学生自己去得出结论，这是很值得我们学习借鉴的。在西方发达国家，科学教育课在中小学校里和语文、数学一样是核心课程，但我国至今还未能实现这一点。据介绍，国外即使是文科学校，学生也要学习一些通识性的科学知识。高等教育既重视专业人才的培养，更要做到科学、人文和艺术教育相融合，这已成为世界大学教育的基本走向。
再来看第二个渠道——大众教育。以我从事科普多年的思考，我认为，有一个问题很重要：“谁是科学教育的主角？大众教育的责任应该由谁来担当？”大多数观点认为，科学教育的主角是科学家。的确，科学家有承担对大众进行科学教育的责任和义务。但是毕竟科学家的主要职责是探索科学，真正要将大众科学教育日常化、规模化，靠科学家的力量远远不够。
因此，我认为大众科学教育的主角是大众自身。孔子说：“三人行，必有我师。”在大众中间，很多人各有所长，可以相互进行教育。其关键是社会要提供这种机会和组织方式，让大众分享各自所长、协同进步，以提升我国公众的总体科学素养。
《中国科学报》：提倡科学文化应注意哪些方面？
徐善衍：自工业革命以来，科学技术已成为经济社会发展永不熄灭的发动机。如何解决目前社会发展面对的许多热点、重点问题以及建设未来的社会文明，人们在很大程度上仍然寄希望于科技的不断创新。
科学作为一种文化，既包括科学知识、科学思想、方法和科学精神，也包括科学基础上形成的技术，构成了一种软、硬实力兼有的文化，不断融入社会各领域，已成为支撑经济发展、保障政治强大和文化创新发展的主要因素。
科学技术的发展给人类社会创造了无比的繁荣，也给人们生活带来了从未享受过的福祉，同时也导致了资源危机、环境恶化等问题，这向我们提出一种警示：科学探索所形成的科学知识以及技术，与社会生产和生活的结合并非毫无限制、为所欲为的。
因此，我们强调要有科学文化的自觉，就是要在重视科技发展的同时，也要提高对科学本质的认识和理性应用科技的觉悟，主动促进科学文化与人文文化的融合。所谓人文文化，它与科学文化一样，作为人类精神层面的一种亚文化，应当包括哲学、伦理、法规、价值观、信仰等。
无疑，人类社会的进步需要人文文化的发展，需要人文文化对物质文化、科学文化的发展方向进行调节与把控。因此，坚持科学文化与人文文化的统一，是实施科学发展观、建设秩序与文明的现代社会所需要的，也是对抗当下流行的“娱乐至死”时代病的一种有力武器。
《中国科学报》 (2013-03-11 第7版 思想周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