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序祈祷书》月历插图
■林凤生
科技书插图是绘画艺术的一个重要分支，许多世纪以来出现过一些既有丰富的知识内涵，又有极高观赏价值的精美插图，值得我们回顾、研究和借鉴。
据历史记载，公元10世纪、11世纪，造纸术从阿拉伯世界引入西班牙和西西里，13世纪在西欧达到商业化生产水平。在此以前，书页是由羊皮等动物皮做成的，制作时首先要将羊皮洗净，去油脂，刮平后切割成双页，并汇集成册。然后在上面打格划线，用墨水（炭加醋）和彩色（取材于动植物）抄写绘画。早期的手抄本大抵是由欧洲修道院里的僧侣来完成。因为抄书需要有耐心和责任心。僧侣们心无旁骛，神情十分专注。故抄写不仅字体漂亮，装帧讲究。有的书上还饰有花纹图案，使用了金粉，银粉，达到精美绝伦的程度。
在这些手抄本里，除了《圣经》，历书，还有不少科技类图书，如欧几里德的《几何学》，亚拉图的《天象》和《预测》，介绍托勒密星表和罗马时期的占星术的天文手稿；普林尼的《自然史》和有关希拉波克拉底和盖仑的权威医学著述的引述和摘要等等。由荷兰画家林堡兄弟仨受贝利公爵的邀请，为《时序祈祷书》前面的月历每月画一幅插图。图中，上面蓝色的天穹，标明了二月的星座位置，下面的画面展现了大自然与人们生活的场景。一片白雪的初春，远处的城堡隐约可见，环绕它周围的是白色山岳；中景处有两位农夫正在砍柴、运输；前景的屋内有三位农民在火边取暖。画面工整精致，融入优雅的装饰味。但只要仔细观察画中的树木，就知道这不是真实树木的写生。而是画家精心绘制的。所以画中人物的面貌也像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林堡兄弟是14世纪末至15世纪初欧洲最著名的插图画家，其手抄本插图标志着哥特式晚期细密画的最高成就。
15世纪中叶谷藤堡发明了活字印刷之后，书籍的印刷和出版便以过去想象不到的数量激增。据估计在谷藤堡之前，欧洲的一亿人口之中，大多数不识字。手抄本数目仅以千计。到了1500年印本书籍大约有1000万本在流通。随着意大利文艺复兴的到来，科技类图书的出版更是流行起来了。值得关注的是这些印行的科技新书的插图相当可观，如帕乔利的《论神圣的比例》一书插图作者是大画家达芬奇；比利时医生维萨里编著的《人体的构造》一书，书中附有278幅木刻插图，出自大画家提香的弟子卡尔喀等人之手。这些插图不仅画技高超，有很高的艺术观赏价值。而且在表达科技内涵上煞费苦心，对知识的诠释和传播有不可或缺的作用。
图片选自格·阿格里科拉所著《论天然金属》一书。诚如他在序言里说：“我在这上面已花费了很多心血和劳动，甚至破费了不少钱财。对于矿脉、工具、容器、流槽、机器和冶炼炉，我不光用语言描述了它们，而且还雇佣了画匠画出了它们的形状，以免单纯文字陈述的东西既不能为当代人所理解，也给后人带来了很大的困难。”从书中的图片可以看到：地面以上部分的矿区根据实境绘成，而地下部分又巧妙地通过剖面图得到，清晰地展示了工程的结构；地面上下画面的衔接恰当、浑然成为一个整体；复杂的画面充满了整个空间，位于地面下的深坑占据了画面的主体，坑里的水泵、活塞、构件、杂物、竹篮等一览无遗。
又如德国医师莱·富克斯（1501~1566）编撰的《植物志》的插图。此书在插图文化史上堪称经典，全书收录植物400多种，配512幅图，由3位画家分别担任绘画和雕版。仔细读图可知，图中所绘的植物虽然栩栩如生，但不是一幅简单的写生作品。画家显然经过精心构思，巧妙地在一簇灌木上表现植物所发育的各个不同阶段。
西方绘画的写实传统与科技图书对插图的严谨要求十分一致，所以不乏名家名作。毕加索为18世纪博物学家布封（1707~1788）的巨著《自然史》画插图，使这本科学名著身价倍增。
近几十年来，随着影视技术的普及，由画家手绘的插图逐渐式微。但本世纪来却有西方医学类图书的插图悄然崛起。有专家认为医学不同于数理等自然科学，应该体现一种人文关怀。在医学类图书中配置艺术插图有助于读者陶冶情操，增进对健康、生命、疾病、死亡和临床医学的理解，并在治疗、康复方面起到积极的作用。他们的做法是在电子显微镜的解剖图片基础上，绘制手工图，这些作品被广泛称为医学绘画艺术（Medical Illustration）。美国艺术家J·Ceras在《皮肤科学，一个科学艺术家的诠释》一书中的插图，使人觉得人体的细微之处是如此美丽，再配上解说：“皮肤是人体最大的器官，像大地一样需要精心呵护和保养。”怎不让人为之陶醉。
《中国科学报》 (2012-12-21 第8版 雅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