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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津大学科学家他们提供了迄今关于人们何时工作、睡觉、娱乐和社交，以及这些模式如何随着时间流逝发生变化的最详细描述。

1961年，当越来越多的人购买电视机以便同他们的收音机相配时，英国广播公司（BBC）想知道播出节目的最好时间。为此，它的受众研究部决定让该国一个样本人群每个小时记录一次他们正在做的事情，并且指出电视或收音机是否被打开。

这样的结果便是一个由2363份日记构成的“宝藏”，其中充满了英国人生活的日常细节。比如，一份日记写道：“早上8点，吃早餐；8点半，送孩子上学；9点，扫除、清洗，收听《主妇的选择》。”

如今，这些档案由牛津大学时间使用研究中心（以下简称牛津中心）保管，并且已成为全球规模最大的时间使用日记的一部分。该中心的馆藏收集自近30个国家，前后跨越50多年，共涉及约85万人。它们提供了迄今关于人们何时工作、睡觉、娱乐和社交，以及这些模式如何随着时间流逝发生变化的最详细描述。“它绝对是独一无二的。”比利时布鲁塞尔自由大学社会学家Ignace Glorieux表示，“开始时，它并不起眼；而如今，它是一个巨大的档案馆。”

目前，牛津中心正试图对这种有着50年历史的方法进行重大更新。除了让人们完成一份手写日记，它从去年开始为参与者提供电子健身追踪器和能捕捉一天中一连串画面的小型摄像机。“这个想法有点冒险。”负责该项目的社会学研究者Teresa Harms表示，“新的技术是否比我们这些年正在做的事情更好？”

没有时间

上世纪30年代，经济学家约翰·梅纳德·凯恩斯写了一篇预言100年后生活状况的文章。他认为，美国和欧洲将会非常繁荣，以至于人们每周只需要工作15小时，“我们的子孙”面临的主要困扰将是如何填满大把的悠闲时间。

然而，这并不完全是事情后来发展的样子。牛津中心热情洋溢的创建者和共同主任、社会学家Jonathan Gershuny在本世纪初便开始思考这些——他感觉自己非常忙，周围的人也在抱怨他们饱受压力，而且更加努力地工作。在这件事情上，有着诸如“为时间战斗”“忙不胜忙”“工作无止境”等标题的书开始畅销。调查数据也显示了这个问题：在美国，报告说“总是”感觉很匆忙的人群比例在1965年是24%，但到2004年变成34%。

在一项2005年的研究中，Gershuny将1961年的BBC日记和1983～1984年以及2001年收集的英国日记进行了比较，并且增加了每天花在有偿工作、无偿工作（比如家务活）和其他活动上的分钟数。他想知道人们是否真的比40年前工作了更长时间。

答案是视情况而定。男性在有偿工作上花费的小时数减少，而在无偿工作上花费的时间增多。总体而言，男性每天的自由时间仅增加了不到50分钟。女性则做了更多的有偿工作和更少的无偿工作，但总体上没有太大改变。

在美国和西欧国家开展的研究显示出类似模式：工作时间的总体变化很小，而至少在一些研究和群体中，休闲时间略微有所增加。总而言之，对于每个人都在比之前更加努力工作的观点，并未有太多证据支持。

家庭时间

牛津大学的“日记银行”还揭示了人们在如何使用时间上的其他变化。2011年，牛津中心博士后Evrim Altinta?鬤利用1965～2013年收集自美国的日记，分析了父母在“发展性儿童保健”上——通过阅读、对话和辅导家庭作业参与孩子教育——所花费的时间。这种活动和较好的学校成绩、行为以及以后生活中的其他正面结果密切相关。

Altinta?鬤发现，相较于上世纪六七十年代，自2000年以来，总体上父母在“发展性儿童保健”方面花费了更多时间。不过，和只有高中或以下文凭的父母相比，她在平均拥有大学学历的父母中发现了较大增长。据Altinta?鬤估测，在本世纪初，出生后拥有一位受过高等教育母亲的儿童和父母教育程度较低的儿童相比，每天会多接受27分钟的“发展性儿童保健”，从而使前者在人生头4年里多了657个小时的额外关注。“这将父母教育程度较低的儿童置于一个非常劣势的位置。”Altinta?鬤表示。

这些日记还揭示了影响成年人健康的趋势。在一项关于肥胖症的研究中，阿拉巴马大学心理学家Edward Archer分析了在1965～2010年收集的5万余份日记，并将女性时间分为有偿工作、家务工作、个人护理和自由时间。随后，他计算了这对于女性燃烧的能量总量意味着什么。结果显示，和1965年的女性相比，2010年的女性每周在烹饪、打扫、洗衣和其他家务工作上少花了约12个小时。同时，这部分时间转向更加久坐不动的事务，比如利用电脑。于是，该团队估测，相较于上世纪60年代的女性，当下的职业女性每天少燃烧约130千卡能量。研究人员认为，这或许是美国肥胖症增加的一种解释。

在牛津，Gershuny和Harms正试图同美国国家癌症研究所的研究人员合作，对能量利用开展更加详细的分析。Harms正在将挑选出的一些日记内容同一个研究中被广泛采用的800多项活动列表和对做每项活动燃烧能量的估测进行匹配。迄今为止，这项仍在进行中的研究发现，一次健身课或其他有组织的健身运动仅占据了一个人每天通常燃烧能量的很小部分。诸如有偿工作和照顾孩子等活动通常燃烧了更多能量，这是因为虽然它们不是剧烈的身体活动，但会占据更长时间。

下一代日记

自从Gershuny开始他的“日记银行”，时间使用研究已变成一个蓬勃发展的行业——目前这个领域有数百名研究人员。不过，时间使用日记也存在缺点，而最大的缺点在于它们可能是错误的：人们很快便会忘记刚才做了什么，并且在记录时可能并不是很准确，或者他们可能撒谎。改善准确性的渴望是CAPTURE-24背后的动机之一。CAPTURE-24是一个由Gershuny和Harms开展的利用最新设备收集新一代日记的项目。

迄今为止，约150人每天24小时佩戴着像手表一样系在手腕上的加速度计，脖子上还会挂着一个每分钟会拍摄3幅左右画面的小型摄像机。与此同时，他们会在一本传统的纸质日记中每10分钟粗略记下正在做什么。目的则在于研究这些设备能否为研究人员提供比单纯的标准纸质日记更加有用的信息。

加速度计应当能收集关于身体运动和能量使用的更准确数据，一个原因在于该项目已获得生物医学研究资助者——英国心脏基金会和惠康基金会以及英国经济与社会研究理事会的支持。而照片能更加忠实地记录人们何时吃东西以及吃了什么——食物日记是出了名的不可靠，或者揭示人们同孩子互动方面的重要细微差别。

通过初步分析，Harms发现，电子设备记录的日记和纸质日记表现出相同的事件次序，但前者揭示了一些纸质日记错过的细节。该领域的大多数研究人员均赞同，未来依赖于通过手机和其他设备收集数据。“或许这将为时间使用研究带来新的推动力。”Glorieux表示。他期待着这样一种情形：诸如位置、心率、燃烧的卡路里甚至环境噪声等大量日记数据，能通过手机和互联设备被收集起来。

牛津大学的研究人员则热衷于通过其他方式增加日记收集量。最近，他们增加了来自中国、韩国和印度的日记，并且正试图将来自东欧和发展中国家的更多日记包括进来。Gershuny依然期望一箱箱的更多旧日记在等着他们去发现。随后，科学家便能开始分析在来自不同地区的人们如何工作、休息和娱乐上所表现出的文化差异。（宗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