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夷山

2024年8月，英国Allen Lane出版社出版了美国复杂系统科学家、英国牛津大学马丁学院新经济思维研究所复杂经济学项目主任J. Doyne Farmer（J.多因·法默）教授的著作Making Sense of Chaos：A Better Economics for a Better World（本文作者译为“理解混沌：创造更好世界所需的更好的经济学”）。有时候，人们把混沌理论和复杂性科学视为一回事。比如，香港城市大学复杂性与复杂网络研究中心主任陈关荣教授有一篇文章的标题是——《这门复杂性科学有个别致的名称——混沌》。

我们生活在复杂性日益增加的时代，技术加速进步，国际关联越来越强，在带来了前所未有的更多希望的同时，也带来更多风险。曾驱动着创造全球财富的化石燃料，现在对全球气候变化造成负面影响；自动化和数字化给一些人带来便利和福利，却导致另一些人失业；一次次金融危机则加剧了不平等和两极分化。所有这些问题的根源都是经济问题，但目前的经济模型提供的指导往往得出南辕北辙的结果。

因此，本书主要试图回答三类问题：第一，当前认识经济现象的主流方式真的是最佳的吗？第二，金融动荡的原因是什么？市场为什么失效，我们能使市场运转得更好吗？第三，应对气候变化一定是代价沉重且缓慢的吗？能否进行迅速的经济转型，获得前所未有的更清洁、更便宜的能源？

法默在本书中描述了复杂经济学这个新领域，介绍了一些具有反叛精神的经济学家和科学家如何使经济预测的能力发生巨变，以及他们开发的解决气候变化、不平等、金融危机等全球问题的新方法。

其实，复杂经济学的想法早已有之，但直到近年，由于计算机算力和大数据的突飞猛进，复杂经济学的时代才真的到来了。例如，现在的复杂经济学模型已能对各行业劳动力的历时变动、经济政策对富裕家庭和贫困家庭的影响程度、能源转型过程中经济体的演化情况等进行模拟仿真。

法默拥有传奇般的以预测为业的人生。1975年，他读研中途退学，志在预测轮盘赌结果，想靠他的预测本事从拉斯维加斯赌场赢得一大笔钱。

1991年，他成立了一个预测公司，与金融市场博弈。可以认为这是世界上第一个量化对冲基金。2006年，该公司以1亿美元的价格卖给了瑞士银行。他帮助开发的交易系统，在20年间里有19年轻松赢了市场。

2010年，法默在《自然》发表论文，预测到2020年，太阳能发电将比燃煤发电便宜。直到2014年，《经济学人》发表的一篇高被引文章还说，太阳能发电是降低碳排放的最昂贵路径。事实表明，在多数情况下，2020年太阳能发电的成本确实低于燃煤发电了。

2020年，他预测了新冠疫情对经济的冲击力。英国面对新冠疫情采取封控措施后，法默与同事用他们建立的基于复杂性科学的经济模型预测了英国GDP的走势。该模型的结论是，英国2020年二季度的GDP将比2019年四季度的GDP下降21.5%，实际结果是下降了22.1%。相形之下，有些金融公司的预测值是下降16.6%，英国银行的预测值是下降30%。可见，法默的模型还不错。

进入21世纪20年代后，法默更多地进入政策研究领域。他打算成立一个气候政策实验室，旨在分析评估减缓气候变化的各种路径，以使全球经济尽可能迅速、公正和高效地转型。法默信心满满地说，将复杂经济学的思路用于应对气候变化，“可能有助于拯救人类文明”。

这样一位预测奇才的著作，值得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