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工智能时代与人类未来》，[美]亨利·基辛格、埃里克·施密特、丹尼尔·胡滕洛赫尔著，胡利平、风君译，中信出版集团2023年6月出版，定价：88元

■肖庆

人工智能技术的广泛应用正在改变人类的思想、认知方式和对现实的理解，并在此过程中引发人类发展进程的变化。有关此内容的书越来越多，不过，《人工智能时代与人类未来》一书有些不同。3位作者分别来自政府、企业和科技界——美国外交家亨利·基辛格、谷歌前首席执行官埃里克·施密特以及美国麻省理工学院苏世民计算机学院院长丹尼尔·胡滕洛赫尔。

面对纷繁复杂的未来图景，作者在剖析人工智能的文化土壤和演进脉络时，将思考的尺度放大到了人类发展的浩瀚历程。

上世纪50年代，英国数学家、逻辑学家艾伦·图灵和美国计算机科学家约翰·麦卡锡在图灵测试的基础上，将人工智能定义为“能够执行具有人类智能特征的任务的机器”。

随着计算机领域的创新，人工智能的应用迅猛发展。人们通过网络平台获得的信息是人工智能选择、过滤和推荐的，这将对人们的价值观和行为方式产生决定性的影响。人工智能已经成为人类对世界进行感知、识别、判断和推理的重要工具。

人工智能的发展不仅关乎人类思维决策方式的变革，还关乎人们如何使用它。人工智能时代将使我们迎来一个以3种主要方式作出决策的世界：人类、机器以及人机合作。

不过，这三者之间的界限有时难以界定。作者认为，“变革的核心最终发生在哲学层面，即改变人类理解现实的方式以及我们在其中所扮演的角色”。

书中抛出多个振聋发聩的问题，“当我们不再亲自探索和塑造现实，而是将人工智能作为我们感知和思想的辅助工具时，我们将如何看待自己以及我们在世界上的角色？”“是否存在一种人类尚未实现或无法实现的逻辑形式，能够探索我们从未了解甚至可能永远无法直接了解的现实层面？”“当人工智能参与到对人类行为的评估和塑造中时，人类将如何改变？”

这些前沿问题引领着读者思考“人工智能技术到底启动了何种进程”。事实上，这一变革的发生，不仅是知识的堆叠、生产力的进步，还是自文艺复兴以来，科学与人文分离之后的一次重逢、一次“人的重启”。我们所面对的是“另一种复杂存在体对现实的另类体验”。

人工智能已经揭示出，现实可能以不同的方式被认识，也许比人类独自理解的方式更为复杂。人工智能将会以一种与我们的直觉相契合的方式微妙地塑造我们的体验，通过帮助人类统览数字信息的全局，为知识领域开创前所未有的前景。

必须警惕的是，人工智能也给人类带来更多的困惑，使得日益复杂的网络空间充满不确定性，给人类未来发展带来诸多挑战，这需要我们严肃对待，并提出发展对策和出台相关政策进行规范。

例如，在人工智能时代，凭借“可计算性”的隐秘逻辑，算法权力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对人类实施规训，使人工智能技术本身从“‘非政治化’的意识形态”，成为“逐鹿意识形态的新场所”。

尽管人工智能模仿的是人类的大脑，但其决策方式往往与人类大相径庭。作者指出：“当信息被情境化，它就变成了知识。当知识令人信服时，它就变成了智慧。”

人工智能带来了人类仅凭理性无法获得的学习和处理信息的能力，它可能会让我们超越以往的认知。德国学者康德在《纯粹理性批判》一书的“序言”中写道：“人类理性在其知识的某个门类里有一种特殊的命运，即在其所有知识之一门类中，为种种问题所困，此等问题以其为理性自身之本质所加之于其自身者，故不能置之不顾，但又因其超越理性所有之一切能力，故又不能解答之也。”

人类对于心灵、理性乃至现实本质的探索经历了多个世纪，仍然遇到康德所说的无法回答的问题领域、无法完全了解的事实领域。人工智能时代，带来了人类仅凭理性无法获得的学习和处理信息的能力，但它能够让我们在那些已被证明超出回答能力的问题上取得进展吗？在人类智慧和人工智能风云际会的时代，是否还有像柏拉图、亚里士多德、孔子、释迦牟尼等思想家的磅礴伟力攀登人类智慧的巅峰？

尽管人工智能赋能的技术占据着与人类不同的“精神”层面，无论我们视其为工具、伴侣还是对手，它都会改变我们作为理性生物的经验，并永久性地改变我们与现实的关系。人类迫切需要发展出一种全新的技术德性，以此来娴熟地操弄技术和锚定人生。

正如作者所言，人工智能的未来仍在人类的掌控中，而我们的使命，就是以我们的价值观来塑造它。

（作者系中国艺术研究院文化发展战略研究中心副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