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太祖传》，王育济、范学辉著，人民出版社2021年3月出版，定价：85元

■胡乐乐

宋朝是我国历史上一个非常重要的王朝。其开国者宋太祖赵匡胤，不仅建基立业，而且文治武功彪炳史册。后世史学家从多种角度对他进行研究与评价。

得益于史料的丰富和研究功底的深厚，由王育济、范学辉所著的《宋太祖传》即是一部研究赵匡胤的史学佳作，成功地把宋太祖安邦定国的深层次原因、意义与价值都挖掘了出来。该书近65万字，内容翔实，具有很高的学术价值，同时有良好的可读性。

两位作者深耕宋史多年，具有较高的学术水平，取得了学界公认的学术成就。第一作者王育济为山东大学历史学教授、宋史专家。第二作者范学辉师从王育济，现在也是山东大学历史学教授和宋史专家。

王育济1994年发现宋太祖遗诏，在宋代收兵权、冗兵等问题上多有独到的见解，曾被著名宋史专家、暨南大学教授张其凡赞为我国宋史界的后起之秀。

宋太祖是一位推动历史发展的杰出帝王。本书开篇叙述了宋太祖的家世、出生、成长的时代与过程，包括颇具浪漫主义色彩的其父母相遇与成婚的“风雪杜家庄”，以及英雄主义色彩浓厚的“千里送京娘”，文笔优美，故事精彩，引人入胜。

书中还通过对宋太祖孝敬母亲、善待其兄弟姐妹，以及其他各种齐家事迹，客观真实地还原了一个践行儒家孝道人伦的宋太祖形象，让人倍感亲切——虽是一代伟大帝王，但宋太祖亦是平凡人。

众所周知，宋太祖通过“陈桥兵变，黄袍加身”开创了大宋基业。但是，《宋太祖传》认为，史料显示“陈桥兵变”不是一次简单的突发性军事哗变，而是时任后周禁军统帅赵匡胤及其幕僚与亲信精心策划的，甚至其家人（母亲与妹妹）都事先知道。通过发起这次非常成功的“教科书级”政变，时年34岁的赵匡胤可以说以兵不血刃的方式迫使后周末帝柴宗训禅让，从而登上帝位。

随后，宋太祖不仅通过军事战争统一了大半个中国，而且治国颇有方法。比如“杯酒释兵权”、根除藩镇动乱的“三大纲领”（“稍夺其权”“制其钱谷”“收其精兵”），以及削弱相权、罢黜支郡、强干弱支、内外相维、三年一易、设置通判、创差遣制度等措施。

其中“杯酒释兵权”屡屡被后世称誉。客观而言，两次“杯酒释兵权”罢去禁军将领及地方藩镇的兵权，解决了自唐朝中叶以来地方节度使拥兵自重的局面，成功避免五代十国的军人改朝换代局面，非常有利于国家一统、政治安定、经济与社会及文教发展。当然，辩证地看，“抑武重文”的治国政策同时无可避免地带来宋对西夏、辽、金的军事困局。

宋太祖在位16年，武功文治卓著。建国初就相继平定了昭义节度使李筠和淮南节度使李重进发动的叛乱，迅速巩固了政权。在宰相赵普的谋划下，宋太祖不断加强中央集权、改革军制、发展生产，统治愈加巩固。

经过两年在政治、经济、军事诸方面的准备，雄心勃勃的宋太祖确定“先南后北、先易后难”的统一战略，先后灭亡南方割据政权荆南、武平、后蜀、南汉及南唐，完成全国大部的统一。

在文治上，宋太祖澄清吏治、劝奖农桑、减轻徭役、赋税专收、整治河患、救济灾民、整饬河道、改革科举（创行锁院制、弥封制、誊录制度、别试）等，促进了社会经济的发展。这些举措不仅快速恢复了五代十国以来的战争创伤，而且使国家呈现出相对稳定繁荣的局面，出现了历史上享有盛名的“建隆之治”。

在对外关系上，宋太祖建宋后继承了后周与辽（契丹）、北汉的敌对关系，双方时有小规模战事。对于自后晋以来便被割让的燕云十六州，宋太祖一方面有着收复燕云故土的强烈责任感，认为燕云未复难称全国一统，另一方面对宋辽双方实力的估计又很实际，故而设计了以和平赎买的方式收复燕云。对此，王育济认为该策显示宋太祖在外交政策上的灵活、务实和理性。

关于宋太祖的一个重大历史谜题是其驾崩前风雪之夜的宫中“烛影斧声”、与之密切相关的是“金匮之盟”。

宋太祖的具体死因至今不明，近世学术界关于宋太祖的死有多种说法。其中一种是从医学的角度出发认为太祖死于家族遗传的躁狂忧郁症。本书秉持这种观点。但民间传说宋太祖的弟弟即宋太宗赵光义（原名赵匡义）在风雪之夜弑杀了宋太祖，从而继承大统，君临天下。

书中引用众多史料进行理性推断，认为“烛影斧声”不仅是过度演绎，而且当时并未发生弑兄。作者认为宋太宗的即位既是“金匮之盟”的必然结果，也是宋朝建立初期政局稳定的关键之举。

“主少国疑”是五代十国频繁更替的主要原因。宋太宗通过其生母昭宪太后（即杜太后）与其同胞兄宋太祖订立、赵普记录的“金匮之盟”继位，从而成功避免宋朝重蹈短命前朝的覆辙。

宋太祖的半百人生，充满仁爱、雄心与矛盾。作为一部严肃的史学力作，本书作者如实将宋太祖作为孝道、仁爱、雄心、开明、积极有为帝王的正面形象呈现出来。

值得注意的是，尽管宋太祖由政变夺权——美其名曰被军士迫使和禅让——立国被普遍认为得国不正，但本书从历史发展的客观规律出发，认为瑕不掩瑜，宋太祖建立宋朝不仅是顺势而为之举，还大大推动了中国历史的发展进程——结束地方政权割据的混乱局面，实现国家大部分统一。

宋太祖一生的评价，侄儿宋真宗赵恒于大中祥符五年（1012年）闰十月给予的定谥“启运立极英武睿文神德圣功至明大孝皇帝”确实客观。本书并无单独章节全面、系统评价宋太祖的一生，而且书末最后一句话里还有“我们仍然不能不对宋太祖……生发出一声长叹”，但是全书内容主调依然遵循了定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