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李尉博 来源: 中国科学报 发布时间:2021-10-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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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有控制技术的勇气

 

《技术的反叛》,刘永谋著,北京大学出版社2021年9月出版,定价:55元

■李尉博

技术往往被视为科学的应用,是实现目标的工具。然而,在当今社会人们发现,技术越来越超出自身的控制能力,“技术实体论”甚嚣尘上。

技术实体论认为,技术不是简单的工具,而是负载着价值,有其自身发展的目标。这种观点往往演变为悲观的“技术失控论”或“技术宿命论”。因此,技术与科学、技术与社会、技术与主体之间的优先性关系发生了实际的翻转,这便是中国人民大学教授、学者刘永谋所谓的“技术的反叛”。技术优先的年代,人类应该如何自处?这是他的著作《技术的反叛》所要讨论的问题。

高新科技不仅给人带来了方便,也给人带来了许多忧虑。比如,现在似乎人人都有“手机依赖症”,大街上到处是“低头族”。于是,有人将责任归咎于手机。而老年人不会用手机,刷不了健康宝,出门寸步难行,延伸出“技术拒绝”问题。再如,机器人伴侣出现之后,有人担心它对社会婚恋观造成冲击。

科幻作品热衷于幻想出一个完全被技术控制的世界,将未来社会勾勒为一架完整、严密、智能的大机器,被某个邪恶的政府或AI掌控着,而人或是成为这机器上的一个零件,或是干脆被消灭掉。有些人甚至认为当下也存在这种现象。

技术正在失控,而人类似乎已经失去了反抗的可能,只能将技术当作某种必然性加以接受。

《技术的反叛》则反对这种技术失控论,主张一种“技术控制的选择论”。刘永谋认为,技术并不必然走向失控,但人们必须下定决心,做出选择,才能控制它。

晚上不睡觉刷手机,人们不怪自己自制力差,而怪手机太好用、太方便;面对当前社会恋爱难、结婚难的问题,人们不反思自己,而赖在AI伴侣身上,等等。

技术的应用给人带来一定的负面影响,人却不觉得自己对技术的使用存在问题,将一切问题都推给技术本身。这实际上是人在推脱自身责任,却忘了不选择本身也是一种选择。既想要享受技术带来的便利,又想轻易将技术驯服,世界上哪有这样两全其美的事?人们必须学会在一定程度上舍弃技术带来的便利,同时还要时时反省自己。

诚然,AI控制一切的极权社会不是不可能的,但为了防范这种可能性的发生,人们才更应该开动脑筋设计出制度来,防范技术带来的风险。如果人在面对技术时只有麻木,不想亲身参与技术的设计,以及防范技术风险的制度的设计,到头来自身利益真的受到了威胁,那么难道不应该为他自己的麻木担责吗?

有意思的是,面对简单的技术,人们往往会倾向于工具论,如菜刀既可以切菜也可以杀人,完全是人手中的工具;而面对复杂的技术,实体论就会占据主流,如互联网在诞生之初,就被人认为蕴含着某种民主的力量。

实际上,互联网的应用存在两种并行的趋势:一方面,有许多人指出,互联网像“圆形监狱”一样,可以将我们每个人的行为纳入监控与规训,有极权的性质;另一方面,网络上的舆情监督、匿名举报、信息披露等也很常见,展示出网络的民主的一面。

那么,人们之所以会认为有些技术是失控的,是不是因为对这些技术的了解不太全面、所设想出的它们的可能用途和可能设计不够丰富呢?同样是互联网,以前可以用来监控,现在也能用来监督。所以,不能将技术作为一种给定之物加以接受,而是要积极打开复杂技术的黑箱,为技术设计和技术使用方式的多元化贡献自己的想象力。

书中提出的“卢茜隐喻”,很能说明人类在当前技术时代的处境:当人类的祖先卢茜从树上下来、不做猿猴的时候,她并不知道什么是人,所以人类的真实状况是既不知所来、亦不知所往的。

同样,人类也根本不知道技术将会把我们带向何方。为了不让最坏的情况发生,人们必须与技术争胜:既不甘于拘泥现状,又不愿意未来陷入残忍甚至毁灭。前者需要人们积极地使用技术,后者需要人们鼓起勇气控制技术。

“技术的反叛”已成事实,现在人类面临的关键问题是,如何让反叛的技术回到人类的控制中,为人类开创更美好的未来。如果控制技术意味着付出代价,意味着付出精力、脑力和便利,你还是否愿意?

《中国科学报》 (2021-10-28 第7版 书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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