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蒋乐来 朱奕奕 来源:澎湃新闻 发布时间:2024/1/31 8:41: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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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这些不到35岁的青年科学家,在引领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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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届上海科技青年35人引领计划颁奖典礼   “上海青科协”微信公众号 图

“科学家”,曾是多少人在儿时课堂上脱口而出的梦想。如今,越来越多的青年刚及甚至未及而立之年,便跻身这一队伍。青年科技人才,已然在各自的科研道路上崭露头角。

1月28日晚,第三届“上海科技青年35人引领计划”(简称“上海科技35U35”)颁奖典礼举行,35位获奖者以及15位提名奖获得者名单正式揭晓。在世界科技前沿、经济主战场、国家重大需求、人民生命健康等战略方向上,一批具有全球视野和创新影响力的青年科技工作者脱颖而出。

他们中间,年纪最轻的出生于1996年,还不能想象自己的“35岁”。稍稍年长的,也只是站在35岁的“门槛”,曾经海外求学,之后又学成回国。

“出去,就是为了回来。”35岁获得这样的荣誉,有人已经在思考,45岁时,能不能做得更好?

王洪泽(左一)指导学生团队获2023年中国国际大学生创新大赛上海市总冠军。受访者 供图

前沿

上海交通大学材料科学与工程学院长聘副教授王洪泽是获奖者之一,研究的是激光3D打印。早在2007年,王洪泽刚进入大学不久,便在学校的实验室里接触到早期的3D打印技术。那时的机器性能很差,用的是树脂材料,但这项技术呈现出的发展潜力深深地吸引到他。

“从那开始,我就坚定地选择了这个方向。”王洪泽告诉澎湃新闻(www.thepaper.cn)记者,自己那时就有一个梦想——将来要用这个东西直接打印汽车、打印飞机、打印火箭。虽然这一梦想现在还未完全成为现实,但在部分重大装备的零构件生产过程中,激光3D打印已经在承担重要角色,甚至个别零件的生产已经替代了传统工艺。

王洪泽表示,国产大飞机的发展任重道远,而激光3D打印的研究就是面向国家重大需求,解决“卡脖子”难题。目前,这项技术的发展正从材料、工艺、设备、结构等方面全面发力,“虽然难度很大,但我们必须往前去推。”

同济大学交通运输工程学院教授胡笳则在自动驾驶和智能网联汽车领域深耕多年。现阶段,他的研究聚焦于自动驾驶的决策控制算法,与特定业务联系较为紧密,为重庆的智慧公交和上海洋山港的自动化提供了决策规划原型算法。

面向未来,胡笳认为大趋势还是要走向成长型的自动驾驶。企业同样是自动驾驶技术发展的重要参与者,胡笳表示接下去的目标就是帮企业把数据利用好,把自动驾驶的可迁移性、泛化性和可解释性再进一步强化。

“自动驾驶应该是一个缓步正向演进的过程,不会一蹴而就。它会通过不同的场景、不同的等级、不同的用户一点点渗透,在未来的10到20年里面,逐渐变成大家生活必不可少的一部分。”胡笳说。

相较于“看得见摸得着”的激光3D打印和自动驾驶,段佳的研究则更微观、更基础。作为中国科学院上海药物研究所的研究员,她专攻药物靶标机制研究。近两年里,她攻克了GPCR偏向性信号转导机制的重大科学问题,成功建立稳定GPCR-G蛋白信号转导复合物的新方法。

这些研究成果对于临床开发替代激素治疗的小分子药物具有重要意义,段佳也表示这是她努力的方向,希望能满足更多实际需求。但与此同时,她也表示,科研也需要时间,“能不能做成,什么时候能做成,并没有准确的答案。”

同济大学交通运输工程学院教授胡笳  受访者 供图

海外

“把论文写在祖国的大地上。”胡笳一直记着这句鞭策的话语。对于青年科技人才来说,海外求学是再正常不过的履历,而学成归国同样是自然而然的选择。

2017年回国前,胡笳曾在美国交通部联邦公路局研究所任职三年,对美国智能网联功能的测试和评估有深入的了解和研究。彼时已然怀恋故土生活的他,也看到国内的科技发展正在提供一个快速上升的平台,“又是祖国,又在上升,干嘛不回来?”

回国后不久,通过同济大学的平台,胡笳很快和上汽集团建立了合作,推进智能网联汽车发展。胡笳回忆说,当时看来国内的科研环境越来越好,大家都在投入科研创新,希望在技术壁垒上打败别人。归国的科研人员也有很好的平台和资助,同时面向一个巨大的市场。

“三五年之后我再到国外,提到上海嘉定智慧公交、洋山港智慧港口的落地,他们都是带着羡慕的眼光和我们交流的。”说起这段往事,胡笳不乏自豪的意味。

王洪泽比胡笳的海外经历更丰富些,日本、加拿大、英国都曾是求学之地。忆起归国,他直言不需要什么契机。“我们做研究的初心就是让3D打印技术在国内生根发芽,长成参天大树,这也是我出去的目的。出去,就是为了回来。”王洪泽说。

多个海外一流实验室的工作经历,也让王洪泽有机会参与3D打印领域前沿难题的攻关,通过跨文化的国际合作推动了蓝激光3D打印等技术的突破。结合自身的科研经验和国内的迫切需求,王洪泽2019年回国后在上海交大组建起“结构-功能一体化金属3D打印”的实验室。四年来,实验室发展可谓顺利,技术成果在商飞、商发、航天八院、华为等企业单位铺开应用。

不过,换个角度来看,海外经历是科研必需吗?所谓的“土博士”,就应当被放在鄙视链的后端吗?段佳以亲身经历提供了另一个样本。她从武汉大学毕业,随后进入中国科学院上海药物研究所攻读博士,如今是所内最年轻的PI(独立课题组长)。没有海外留学经历的她,在科研道路上同样硕果累累。

2022年,段佳参评被誉为华人生命科学领域在读博士最高奖项的“吴瑞奖学金”,答辩时面对来自全球各地的教授。她清楚记得评委给出的评价是和在美国培养的优秀博士没有能力上的区别,在课题开展和写作等方面都能做到相对独立。最终,段佳以综合成绩第一的成绩顺利斩获“吴瑞奖学金”。

是否要出国求学,还是因人而异,重要的是具备独立开展课题研究的能力。“当然如果不谈科研,从生活的角度来说,体验一下不同的文化还是挺好的。”段佳补充道。

中国科学院上海药物研究所研究员段佳 受访者 供图

35岁

“U35”,顾名思义,是指获奖者年龄不超过35岁。从年龄的角度来看,此次的获奖名单中最引人注目的,无疑是出生于1996年的段佳。

刚上大学选择药学专业时,段佳就决定了“以后要读博士,要做科研”。她形容自己性格内向,喜欢安静地做事,也很喜欢做科研的氛围和感觉,觉得其他工作或许并不适合自己。沿着自己的想法,段佳一路走到了现在——从进入中国科学院上海药物研究所读博,到以第一作者在《Nature》发表论文,到从助理研究员一跃成为研究员,再到27岁成为所内最年轻的PI。

“最年轻”的标签,既是荣誉也是压力。段佳很清楚它所带来的两面性:“奖项是对过去成果的认可,也是一种激励。但同样,我被更多的人认识和了解,就肯定会希望不要让看好自己的人失望。”

对于未来,段佳还不能想象自己的“35岁”,也无法预料十年后自己会在做什么。在科研的道路上,她明白一个问题解决了就会有新的问题,并且还会不断产生更大的问题。在这个过程中,有一天或许会突然打开一扇新的大门,邂逅意外的收获,然后成为进一步探索的基础。

站在领奖台上,35岁的胡笳也有类似的感受。对学者而言,胡笳认为重要的是两件事情——“获得更多的资源”和“对得起这些资源”。奖项作为一种认可,对于胡笳接下去做更多自己想做的科研有极大的正向作用。在35岁的门槛上,踩着最后的节点获奖,胡笳也并未特别关注年龄,更多的是感到“荣幸”,觉得要“认认真真做事”。

在2022年,33岁的王洪泽曾入选《麻省理工科技评论》“35岁以下科技创新35人”。因此今年的他不像当时那么情绪激动,而是更多地把上海U35视为一种鞭策,将目光投向自己的45岁,思考未来5到10年里整个团队的发展方向。

“35岁拿到这些荣誉,将来别人会带着更高的要求来看待我的成果。当我45岁的时候,能不能做得更好?”王洪泽说,有着这样的鞭策,他相信自己能把技术尽可能地用到更多的地方,推动技术的工业化落地。

心无旁骛,把该做的事认真做好,几乎是这些青年科学家的共识。科研的路要一步步走,段佳并不想设定具体目标,只要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同时享受科研的过程。她说:“只有去做了才知道,没做之前设想的和最后的结果肯定不一样,否则怎么叫科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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