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24日,2008年北京奥运会圣火点燃仪式在雅典奥林匹亚遗址举行。在一片废墟中,所有政要官员坐在遗址旁边,静静期待着这一神圣时刻的到来。当圣女手持火炬准备取火种时,四周一片静寂。忽然,从现场传来一阵阵鸟鸣声,令我顿时很感动,感动于这个简单而神圣的画面。
从奥林匹亚到万里长城,这是一次人类文明的交汇,就在圣火点燃的瞬间,两种文明融合碰撞。在中国的文化字典里,好像从来没有“废墟文化”的字眼,因为在有些人眼里,“废墟”往往代表着破旧和落后,而落后就要挨打的阴影似乎已经深深影响了我们。正因如此,才有人提议重建我们自己的“废墟文明”遗址——圆明园。
重建圆明园这样的事情已经开始让人有些“麻木”,因为我们经常被这样的“文化事件”困扰——比如修建金瓶梅遗址事件、争建“夜郎”遗址事件、孔子标准照事件、炎黄二帝巨像事件、甘肃省永靖县建西北地区最大孔子研究院事件以及被炒得沸沸扬扬的“中华文化标志城”事件。这些不禁让人感到忧虑和无奈——忧虑于当代人对华夏文化的轻视,无奈于国人独特的“文化创新”。
其实,文化的进步与否,不在于拥有多少高楼大厦,而要看生活于此的人民的心态。希腊人如此心平气和地对待自己的遗址,就是一种文化素养的体现。而我们在炫耀自己文化的同时,也在一定程度上糟蹋着自己的文化。看一看河南的巨龙事件、高邮耗铜2200吨建99米尧帝青铜像事件、云南元谋花巨资拟建170米高东方人类祭祖坛事件、甘肃省华亭县计划投资3480万元修建“秦皇祭天第一坛”事件,难道我们只有用这种办法对待自己的文明吗?
近30年来,国人创造了一个“城市化”的神话。有人说,中国的快速城市化将对未来世界产生消极影响,因为我们每年都在消耗占世界近40%的水泥和钢材。近日,无锡一使用仅7年的建筑将被爆破,而沈阳市最高的建筑也将被爆破,我们正在用爆破手段对待自己的近代建筑文化。在这种简单的“一破一立”中,不知浪费了多少资源。是时候检讨一下自己了,这不仅是对自己不负责任的表现,也是对全世界人民不负责任的表现。幸好,国家把建设资源友好型社会作为我们的目标,而这正是一个负责任国家的表现。
大家知道,伦敦拥有好几个层面的历史文化,其历史丰富多样,让人产生一种想要生活其中的欲望。然而,多层次的历史不是设计师一次设计的,而是整个城市在历史过程中不断酝酿的。只有这样,才能逐渐形成这个城市自身的文化。
假如再过30年,时间来到2040年,谁都无法预料当时的中国会是什么样,就像上世纪70年代的人无法想象今天的中国一样。如果那时爆破的建筑是今天我们准备建设的所谓现代化的CBD中的高楼大厦,那将是人类的悲哀。
圣火点燃的瞬间,一个不经意的想法突然闯入我的脑海,假如奥林匹亚遗址不是在希腊,而是在中国,它的命运会是什么样呢?还会是现存的遗址场地吗?这么庄严、神圣的场所,也许我们早就将其重建了吧。这是我的一个猜想……但幸运的是,这只是一个猜想。(作者系景观中国网站主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