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7年考入西北工业大学(简称西工大),1988年获工学博士学位留校任教,从入学到现在31年,西工大材料学院教授介万奇将自己人生的宏伟目标和祖国的科技事业紧密地联系在一起,将自己的美好青春奉献给了他所钟爱的材料科学事业。
“过去是西工大培养我,现在我也为西工大做点事,培养更多的学生。”这是介万奇接受采访时发自肺腑的话语。
“在西工大,蛮好的”
1977年是恢复高考的第一年。介万奇回忆起30年前的情景,仍历历在目。当时,介万奇收到西工大的入学通知书时特别激动,因为通知书上写的是航空类;结果一到学校才知道,被分配去学铸造专业。介万奇立马就失望了,“铸铁锅的,工作环境很差”。介万奇回忆说:“当年的铸造专业是‘4系’,很多同学都开玩笑说被分到了一个‘次系’。”
入学不久,傅恒志、周尧和几位老先生给铸造专业的学生作了学术报告,介绍材料和铸造专业的内涵及其在机械工业中的重要性,教导大家要热爱专业,“当时的影响很大”,并且还给学生讲课,通过讲课的内容,使学生们了解到铸造专业里面有很多的学问可以研究。
“要真正了解一门学科,不能光从名称上去看;要在了解了学科的结构、内容后,才能形成正确的看法。”介万奇说:“铸造虽然是一门工程学科,看上去是个粗活,但是其中涉及到非常复杂的物理和化学的科学原理,越钻研就会觉得里面的学问越深。”
介万奇在西工大成长、发展,对于西工大有着一份特殊的感情。他说:“搞科研的人需要有个根基,这个根基可以提供良好的工作和生活的环境;在这种环境下,能够按照自己的兴趣、想法开展工作。西工大就是能够提供这样条件的地方。”
由于西工大地处西部,在吸引人才上有弱势。所以西工大给予科技人员以宽松的政策和优良的条件,学校从各个方面营造良好的硬件条件,如实验室用房、设备、争取经费等;同时,学校充分考虑科研人员的需要,从校级领导到职能部门都有很强的服务意识。
具体到材料学院,介万奇说,学院的4位院士和其他几位著名教授在学术上有较高的境界,对年轻人还特别扶持,从各个方面给年轻人创造机会,培养年轻人适应复杂的科研工作。学院老中青几代人、同事之间、师生之间的关系都非常融洽,互相帮助,有利于更好地开展科研工作。
“从本科到博士在西工大学习,对我各方面的发展影响很大;工作后又在西工大的环境里摸索成长。”介万奇说:“实际上,我有很多去别的地方工作的机会,最终还是选择了留下来。在西工大工作蛮好的!”
“最主要是为国家做了点事”
有人说,介万奇和铸造“结了缘”、和材料“攀了亲”,对此,介万奇表示:“科研工作光靠敬业精神是不够的,要有兴趣。进入一个领域后,就会发现其中的奥妙,越钻研,名堂越多,觉得越有意思。”
介万奇目前正在做的科研工作主要有两个方面:机械行业中的凝固技术和电子行业中的晶体生长。
“凝固技术,可以把基础理论和工程应用结合起来。”介万奇刚毕业的时候,就曾经想研究基础理论,但是又不想脱离应用背景去搞纯理论研究。因此,他就选择了一些有应用背景的材料来研究,追究其中的一些基础问题。既解决基础问题,又能够得到实际应用。介万奇的这种思路一直延续到现在,他所在课题组的选题特色就是以工程应用为目标,通过解决工程中的基础理论问题,在应用中得到体现,形成一种新的技术或新的材料,同时产生更多的社会效益和经济效益。
实际上,研究材料凝固过程是很难的,因为涉及到许多不断演变着的微观结构,非常复杂,无论用实验方法还是用理论模型描述,难度都很大,可以钻研的学问非常多。介万奇就希望能够把其中的未知一一搞清楚。
用介万奇的话来讲,他们这一代人生不逢时,“容易解决的问题都解决了,剩下的都是啃不动的硬骨头了”。介万奇碰到的任何一个课题都有难关,没有一帆风顺的。“没有难点的突破,后面的成果也出不来。”
他曾经铸造歼-10飞机上的铸件,看上去很简单的一个零件,做了整整4年。介万奇介绍,当时认为那个零件在中国是铸造不出来的。接下这项任务后,光那个零件的浇铸试样就浇铸了23次,当然浇铸试样之前还有很多前期准备工作。最后,通过一个零件的铸造,形成了一类零件都能用的一项技术,即反重力铸造技术,现已成为我国国防工业铸造领域的核心技术,并获得了国家技术发明奖二等奖。对此,介万奇很谦虚:“最主要是为国家做了点事。”
碲锌镉晶体,可能成为将来辐射探测器的主要材料,有很好的发展前景,目前国外也只有几个单位能做出来。介万奇说,一开始,晶体长不大,后来尺寸达标了,性能又达不到要求。就这么一种材料,做了十几年,才使各项参数都达标了。接下去就想把这种晶体材料推广到工程应用中。
搞科研的人总是希望不断地出成果,当然介万奇也不例外。他想把理论研究和应用研究相结合,并希望在基础理论研究上能够取得更多的成绩。
最近几年,我国材料领域的成果,很多都是物理、化学领域的科学家做出来的。“我是很羡慕的。”介万奇笑着说。
研究物质结构的过程中,会发现一些新的结构和性能,把这种性能延伸出来就会形成一种新材料。可能开始研究的时候并没有发现其中的应用价值,但随着研究的深入,其应用价值被逐渐开发出来,这种发现的影响更大。此外,材料科学作为一门应用性学科,许多课题是从工程实际需要出发,但是,介万奇告诉他的学生们:“在工程问题的研究中发现的新的或异常的现象千万不要放过,好好追究就有可能延伸出一个新的发现。”
“人才培养方面比较满意”
“我从我的老师们那里学到许多东西,我应该要起承上启下的作用,带出更多的好的学生和青年教师。”
介万奇曾经在凝固技术国家重点实验室成立之初,当过一年的常务副主任;后又在西工大材料学院成立之初,当了6年半的院长。
介万奇当院长的时候,恰逢新老交替,“实际上就做了这两件事,实现两个过渡”。一方面,老的教授、业务骨干陆续退了,新的要补充上来,如果后续补充不好,马上会出现脱节的情况,整体实力就会下降。介万奇所做的,就是让年轻人尽快接上这个班。另一方面,适逢学科方向调整,从过去材料系的铸造、锻造、焊接、热处理等专业,转变为材料科学、材料物理化学、材料加工工程等专业,面更宽了。介万奇所做的,就是在发挥老的学科优势的前提下,逐渐适应新的体制,将新的学科框架建立起来,并使整体水平得到提升。
直到2002年,介万奇又干回老本行,一心一意教书、搞科研了。
“人才培养方面,这几年我是比较满意的。”介万奇说。截至目前,他直接带的博士生有42个,毕业了23个,他们在各自的工作岗位上发挥着重要的骨干作用。其中李国强(现为英国牛津大学客座研究员)获得2006年“全国百篇优秀博士学位论文”,李宇杰获得著名的德国“洪堡奖学金”资助,还有多名博士生毕业留校后成为学院科研和学科建设的带头人。
材料学院的老师们经常一起讨论如何培养学生、如何提高研究生的科研能力和素质的方法。
介万奇以他独特的方式和创新意识开阔了学生的视野,挖掘了学生的潜力。从研究生一入学,他就提出总的要求,举办研究生科学研究能力和素质培养的系列讲座,内容包括科技论文写作、实验方法、理论研究的方法等。同时,鼓励学生结合教师的科研课题,面向工程和生产实际作毕业设计,从开始选题就让研究生参与。介万奇说:“一个硕士的选题需要半年时间,一个博士的选题需要一年时间,在这期间,导师和研究生形成互动,最后确定一个研究方向。这样做,对于研究生掌握如何制定研究计划是个很好的锻炼。”
另外,记者发现,介万奇的实验室里没有一个实验员,所有的实验仪器设备都是由研究生在维护;实验设备的组装、搭建、加工,都是研究生在干。这与一般高校实验室的情况完全不一样。介万奇告诉记者:“我们实验室的每个研究生必须承担实验室建设的一部分任务,必须对自己负责的设备非常熟悉。一来培养了学生的责任心、合作精神和动手能力,二来还可以提高设备的利用率。”
这实际上是材料专业的一个传统。介万奇的导师当时就是那么要求他的,实验室的好多设备都是他和他的同学在老师的指导下一步一步搭建起来的。介万奇读研究生的时候就搭过两台设备。他还利用在国外了解到的信息及自己多年来的研究经验,研制出了坩埚加速旋转晶体生长设备,其性能指标超过了国外设备。如果要从国外引进这些设备至少每台要花200多万元,为此,节约了一大笔经费。
介万奇说:“尽管我们的研究生生源与清华、北大有一定差距,但是希望在研究生阶段能够提高他们的水平。对于毕业后的研究生,我还一直在跟踪他们的情况,很多用人单位反映说很满意,我也感到很欣慰。”
介万奇简历
介万奇,1959年生,1978年考入西北工业大学铸造专业学习,1988年获工学博士学位并留校任教。1991年至1992年获联邦德国洪堡研究基金,在德国柏林工业大学合作研究。1993年晋升教授,1999年聘为教育部“长江学者”特聘教授。1996年至2002年担任西北工业大学材料学院院长。主要从事金属凝固及化合物半导体晶体生长研究。现为中国材料研究学会常务理事,中国材料研究学会青年委员会副主任,并担任《金属学报》、《中国有色金属学报》等刊物编委。
《科学时报》 (2008-9-26 西北工业大学柒拾周年校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