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是中科院实施知识创新工程10周年，也是中科院数学与系统科学院进入国家知识创新工程10周年，这10年来的经验值得总结。
与西南联大相比，或者与华罗庚、陈景润的时代相比，我们今天的物质条件显然优越很多。然而，仅是物质条件的改善并不意味着重大成果的增多，因为人才、文化、环境、管理等也是关键因素。在我看来，一流的科研机构应该拥有一批享誉国际学术界的科学家和具有广泛影响的重大科学成果，也应该具备相应的一流科研管理和学术环境，特别是科研评价体系。
科研领域是一个涉及社会行为学的复杂系统，它因人参与其中并存在竞争博弈而不同于传统的自然科学研究对象，从而具有特殊的复杂性。如果仅依赖某些表面指标来评价内涵十分丰富的科学研究，其结论可能很不可靠。进一步，当表面的“评价指标”被用于资源分配和科技奖励等“竞争机制”时，就会成为一种政策导向，从而使很多人追求的目标不再是困难的“科学目标”本身。因此，当评价体系不够科学时过分强调资源竞争，就可能导致学术环境的恶化，从而在客观上阻碍科学发展。对基础研究来讲，信任并稳定支持科学家在宽松环境中充满兴趣与激情地自由探索，其效果要远好于不符合科学发展规律的“管理”。
6月11日，国际数学联盟等三大国际相关数学机构（IMU、ICIAM和IMS）联合发布了一个关于《引文统计》（Citation Statistics）的报告，对当前过度依赖引用数据来评价科研质量这一做法的弊端进行了深入剖析，并提出警告。我想，该报告能对我们创新科研评价体系提供参考。
创新需要特色。《国家中长期科学和技术发展规划纲要》把建设以企业为主体、产学研结合的技术创新体系，以及建设科学研究与高等教育有机结合的知识创新体系列为现阶段中国特色国家创新体系建设的重点之一。作为国家知识创新体系中的一员，数学院的突出特色在哪里？
我想，答案就是要进一步加强基础科学研究，充分发挥数学院综合学科优势，特别关注青年人才队伍建设，以更加开放的姿态，充分发挥国内外各方面积极因素，促进基础科学重大突破性成果产生；要在现有多个研究中心和重点实验室的基础上，着力推进数学与系统科学在自然科学与工程科学等领域的交叉与应用研究，加快“交叉与应用科学研究中心”平台建设，推动交叉科学重大原创性成果出现；要进一步面向国家重大战略需求，在社会经济、国家安全、工程技术等方面，努力作出更多有特色的关键性贡献；还要在中科院研究生院数学学院的平台上，充分发挥数学院高水平师资力量丰富的优势，争取在研究生教育和培养模式上开创新局面。
今年两会期间温家宝总理的记者招待会，至今还在我脑海里留着深刻印象。温总理当时引用了王安石的名言“天变不足畏，祖宗不足法，人言不足恤”，来表达他解放思想、锐意改革创新的勇气和决心。向前人学习成功的经验是重要的，但也要认识到，任何单位和个人的成功，都不是仅依靠模仿前人的“成功之路”取得的，都是走出了自己独特的新路，这是因为时代、环境和条件都变了。换句话说，“成功案例”往往都同时具有鲜明的“时代特征”与“创新特色”。中国改革开放30来取得的伟大成就，既没有照搬马列经典，也没有模仿西方模式，走的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发展道路。同样，在科技发展中，牛顿、爱因斯坦、沃森与克里克、比尔·盖茨等人并不是依靠重复前人的成功之路，他们的经历也不可能在当代复制。
不同的时代有不同的机遇，机遇在时代中孕育，成功在创新中实现。因此，无论是做科研工作，还是管理与服务工作，要解决困难问题，必须根据现时情况，解放思想、创新方法，甚至另辟蹊径。
(作者系中科院数学与系统科学院院长、中科院院士)
（原题《成功在创新中实现》，载于《科学时报》2008年7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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