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现有13亿以上的人口,粮食自给有余应该是全民奋斗的目标。近年来自给率为95%,差强人意。2008年初世界粮价飙涨,此后也不会大幅回落,同时全球气温逐年变暖,水资源日渐短缺,对农作物生产造成的负面影响已无可争议。凡此种种都使我们迫切地感到,我国粮食的稳产和增产关系到全民族前途的大局。
改革开放以来,我国粮食总产量从3亿吨增加至5亿吨,中间虽有波动,但近年来趋于平稳而略有增加。这一大好形势来之不易,还是靠了党的好政策和科技成果(如袁隆平的杂交水稻、李振声的偃麦抗病良种等)以及务农者的辛勤劳动和入城打工者对家乡的支持。这使西方某些论客提出的“谁来养活中国人”的疑问彻底破产。另一方面,我国人口仍在继续增长,2020年估计将达到15亿的峰顶,而耕地面积却只可能是有减无增的。温家宝总理不久前在《求是》上发表的《现代化取决于农业》一文中说:“保护耕地就是保护农业生产力,中央要求,18亿亩耕地的红线要坚守到2020年。”国务院最近下发的《全国土地利用总体规划纲要》,更明确地限定了2010年和2020年要分别保持到18.18亿亩和18.05亿亩。这是一个十分英明的决定;如果耕地减少过快,将会使农村劳动力“种田无地,就业无岗,低保无份”,致使整个社会出现危机。
本文将阐述珍惜耕地争取我国粮食自给有余这一任务所涉及的诸多问题。
少征耕地,更要保护良田。我这里所说的良田指土壤肥沃、旱涝保收的耕地,如使用优良品种其收成可达到理想产量的80%~100%(如不论土壤的好坏,农民使用优良品种所获收成据统计还不到理想产量的50%),故在扩建城镇和批给工业用地时必须尽一切可能避免占用良田。历史上自隋唐以来江南良田的产出长途漕运供应京城;上世纪80年代以来苏杭一带为外资和台商设厂首选之地,以增加工业GDP取代了粮食生产,当时也许是不可避免的时代任务。今后各省市县当政者应有责任在征用农地时考虑到粮食产量的重要性。
改造中低产田。1987年李振声院士建议并带领400余名科技人员对黄淮海平原中低产田进行了大规模的改造工作,6年时间内便为国家增产500余亿斤粮食,这是一个具有启迪意义的事例。
其实,各地均有一些低产田可由本地自行安排改良土壤的措施。不久前媒体曾报道吉林省委订出规划,从大安镇附近开渠引嫩江水分流入白城、松原两市辖区将低产或抛荒的盐碱地改造为高产田。希望趁现时经济的大环境下,水泥、钢材和劳动力均便于安排,早日启动工程。预计完工之后可年增产数百亿斤粮食。
挽救绿洲。河西走廊从武威到敦煌一系列的绿洲依赖祁连山的溶雪得到灌溉之利,多年来是甘肃省商品粮基地。由于过度开发和违法毁林,逐渐出现生态灾害,近年来民勤县渠水断流,土地沙化,不得不让大约一半人口外迁。
从历史上看,近代罗布泊的干涸和古代楼兰文化的消亡都是绿洲地区水资源完全缺失的后果。
一直以来祁连山北麓的溶雪均经过明渠流往绿洲耕地,沿途蒸发损失不少。为了充分利用稀缺的水资源,笔者建议主渠采用管道输水并利用滴灌法耕种,从长远计,全球日渐变暖,冰川退缩,预计到不了2020年已非用管道输送溶雪不能再有绿洲之利。
保证粮食生产应有法规。农业的经济效益过于低下,地方当局和获得耕地流转权的农民很可能巧用各种方式将耕地作为非农用,例如邻近城市的农民私自将宅基地或承包地卖与自建住房者,如被查出,只以罚款了结,这种事情十多年来早已不是秘密,近来一些地产商也在插手向农民买地。笔者建议国务院制定各地农业产出最低限额的法规,并作为各省市县当政者考绩的项目之一。首先要对各地区农业产出有过硬的估计,才能定出低于其丰年产出的限额。例如川西坝自流灌区的良田夏收水稻500公斤或稍多(比“文革”前翻了一番),秋种小麦或油菜籽,由于当地冬季日照时数偏短,其产值低于夏收,少数地势较低的冬水田(稻收之后排水不尽形成湿地)只能散种绿肥,还有少数农户种植蔬菜供应城市,种种情况不一而足;故评估耕地的产出以订最低生产限额是一项很细致的工作。再比如成都市自流灌溉区原有耕地面积虽有旧日档案可查,现在必须复查实有耕地面积,然后才能定出这一地区的产粮限额。
目前粮食的收购价偏低,笔者认为,应大胆地提高各种粮食收购价。
(作者为中国科学院资深院士,中国科学院物理研究所研究员)
《科学时报》 (2008-12-12 A4 周末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