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鸟的哭泣：人们看不到的鸟类爱情与生活》，[英]亚当·尼科尔森著、凯特·博克瑟绘，木草草译，湖南文艺出版社2020年7月出版，定价：68元

■袁芳

人类越来越沉浸在自身的内在世界中，越来越少去研究与其他生物体的相遇、适应并理解其周遭世界。

关于海鸟，李白曾经托物言志：“海鸟知天风，窜身鲁门东。临觞不能饮，矫翼思凌空。”可见，海鸟在古今中外文人墨客的心中和笔端是一个特殊的存在。

阅读亚当·尼科尔森的《海鸟的哭泣：人们看不到的鸟类爱情与生活》，犹如一次新奇且充满变幻的旅行。

作为一位擅长描述宏大历史的英国作家，亚当·尼科尔森研究海鸟有其渊源。他的父亲在1937年曾花1300英镑买下3个小岛，他有幸从孩童时期就时常跟随父亲来到偏远与荒凉的海鸟栖息地，成了一位坚持不懈的观察者。

不能不说，这本荣获英国自然与旅行写作至高奖——温赖特奖，并被许多媒体誉为“继《寂静的春天》之后最重要的书”确有其独到之处。文中交织着历史、传说、诗歌、民俗学和生物学。

亚当·尼科尔森曾获英国皇家文学学会颁发的多项大奖。就观察和描写海鸟而言，他做到了比科学家更感性，比文学家更理性。在本书的许多段落中，能让读者身临其境，毫不费劲地感受到海浪的起伏和海岸上数十万只海鸟生存繁衍的生机勃勃。

通过认真而周密的科研，作者细致地描写了十种海鸟的生活方式、习性和行为。

比如三趾鸥是如何遵照进化论原则，为了生存将巢穴从岸边搬到了悬崖边，远离捕食者，并且把老老实实谨小慎微待在巢穴里的倾向，编写进雏鸟的基因。

有些是作者自己富有想象力的推论，“爱情对海鸟来说很重要……长期的一夫一妻制在这种情况下会变成一种优势，鸟儿双方都能照料雏鸟，使其健康成长，为雏鸟提供了一种不忠与滥交难以企及的双重支撑体系”。

而本书最大价值在于提出了一个比单纯介绍海鸟更为深刻的话题，即“内在世界”和“周遭世界”。

海鸟是海上与风中的大师，是唯一一类在陆地、海洋与天空都能自在生活的生物。它们在地球上极为艰难的环境中成长。溯源起来距今有近亿年，即使论及现代海鸟之远祖，距今也有数千万年。

然而，有多少人会花费时间去思考海鸟和我们之间有什么联系、海鸟的未来和人类的未来有什么交集这些问题。

人类越来越沉浸在自身的内在世界中，越来越少去研究与其他生物体的相遇、适应并理解其周遭世界。极少人愿意花时间去搞清楚动物中每个物种的感观环境是如何被感官与认知结构塑造的。我们越来越没有耐心，不愿拓展自身的理解能力，去观察、去容纳其他物种的理解方式。可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周遭世界”可能对所有生物来说都不可或缺。

正如作者所言，从某种立场来说，这本书就是有关“生态纪”的宣言，而这个时代的核心信念，就是所有的生物都有权利生存，并且我们应当认识到，其他生物有着我们从来不曾有过且可能永远无法拥有的理解方式。

比如“回家”这个概念，对于人类和海鸟来说是不同的。很可能天空和风就是信天翁的家，距离对于海鸟来说几乎不值一提，一只信天翁在风中飞翔1000英里，和一个人坐在躺椅上看一下午球赛耗费的力气差不多。海鸟的活动范围在保守的陆地栖息的灵长目动物看来，是难以想象的。在海上风暴四面咆哮时，在风暴中飞翔的信天翁的心跳却比起飞或陆地时期更缓慢而平稳。

书中还有许多珍贵的照片和精美的手绘图。其中有一张非常触目惊心。一只死去的信天翁的残骸，暴露出它生前吞下却无法消化更无法排出的塑料垃圾。中途岛中每年因此丧命的信天翁多达上万只。而海豹、海狮、鲸鱼、海豚和海龟等也遭受了同样命运。

美国摄影师克里斯·乔丹这样记录自己在中途岛所见悲剧，“站在那些死去的鸟身边，就像站在一面镜子前，能看到我们人类对自己都做了些什么”。

从这个角度来看，与其说书的作者在描写海鸟的哭泣，不如说是在诉说人类的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