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锋亮 清华大学教育研究院长聘副教授

近日，习近平总书记就研究生教育工作作出重要指示，强调“研究生教育在培养创新人才、提高创新能力、服务经济社会发展、推进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方面具有重要作用”。李克强总理、孙春兰副总理也在不同场合强调了研究生教育的重要性。

作为教育系统金字塔的最高端，研究生教育直接影响国家战略，对研究生教育进行系统深入研究的重要性也凸显出来。但是，目前对于研究生教育经济学的研究并不多，这和研究生教育在我国整个教育系统中的地位是不相称的。

为什么需要专门针对研究生教育进行经济学方面的研究？这是因为除了研究生教育的重要性外，研究生教育还有很大的特殊性和复杂性。

首先，研究生教育的直接成本高，它的生均成本比本科教育和基础教育的生均成本都要高。

其次，研究生教育的学习成本是巨大的。很多学生毕业后不读硕士，尤其不读博士，而是选择直接进入劳动力市场，他们的薪水是非常可观的。因此，读硕士或者读博士的机会成本要远远高于本科教育的机会成本，那么机会成本就会影响学生是不是要选择读硕士或者博士。

再次，影响研究生教育成才的因素特别多，比基础教育和本科教育的影响因素都要多，影响机制也更加复杂。

最后，研究生教育系统本身也差异巨大。比如，硕士和博士的培养目标就有很大的差别；再比如，一般而言教育收益会随着学历层次的提高而增加，但是到了博士阶段，相对于硕士的收益不升反降。可见，研究生教育有巨大的特殊性与复杂性。正因为它的重要性、复杂性，非常有必要对研究生教育中的经济学问题进行研究与讨论，而研究生教育的经济学研究也一定有自己的特色。

关于研究生教育的经济学，目前可以集中从如下领域进行研究。

首先，研究生教育的成本与收益研究。对于研究生教育而言，它的直接培养成本该如何核算，这是一个很复杂的问题。老师的工资是否需要计算到成本里面？老师的科研经费是否应该计算到成本里面？如果应该计算到成本里面，那么如何计算分摊的比例？这些都是很复杂的研究议题。

研究生教育的直接培养成本很难计算，这导致它的收益率也同样很难计算。在教育经济学领域，明瑟收入方程是计算教育收益率最普遍的一个工具。但是明瑟收入方程有一个最基本的假定，就是接受教育只有机会成本。但是，一方面，研究生教育的直接培养成本很高，使得明瑟收入方程的基本假定不再适用；另一方面，研究生在就读期间有一些补助与资助，或者很多研究生已经有了实习、兼职收入，这都使得研究生教育的机会成本计算起来非常复杂。尽管现在有研究直接采用了明瑟收入方程来计算研究生教育的收益率，但却并没有对直接培养成本不能忽略为零和机会成本的准确计算进行专门讨论。

其次，研究生教育的生产函数。教育生产函数是指分析影响学生学习成绩或者效果的一整套分析框架。国际上关于教育生产函数的研究经久不衰，但从上世纪60年代至今关于教育生产函数的汗牛充栋的研究中，很难找到影响学生学习成绩或者效果的规律。对于研究生而言，学习与研究更加个性化，学习与研究的衡量指标难以统一，影响研究生的学习效果与研究产出的因素更加繁杂，研究生的成才规律更加错综复杂。这些一方面说明了研究生教育的生产函数很难研究，另一方面也说明研究生教育的生产函数急需研究，而且需要数量多、范围广的持续深入研究。

再次，研究生教育的效率。前期，笔者已做过关于研究生教育效率的一系列研究，是用规模经济和范围经济进行效率的测算，有一个很有意思的发现——研究生教育对大学其他产出，包括本科教育、国际学生教育、远程教育、科研、社会服务等都能够有明显的促进作用，能够减少其他产出的成本、提高其他产出的效率，而这种现象在其他产出中是没有的。这说明研究生教育是我国高等教育提高效率的一个非常重要的抓手，但是目前相关人员对此的关注却并不多。

最后，研究生教育的资助。随着研究生开始收费，对研究生的资助有了大幅度的提升，资助的形式也多种多样。然而，新的问题又出现了。现在劳动力市场上高端工作岗位的工资普遍增长，大都市的生活水平也不断上升，那么对研究生教育的资助水平多少合适？另外，到底是要多设奖学金还是助学金？到底是资助研究生的生活还是学习或者研究？对研究生研究的资助到底是资助参加学术会议，还是对其海外游学进行资助，抑或是给予研究生本人更多的研究经费？目前国内这方面的研究可以说微乎其微。然而，要想提高研究生的资助效率与培养效率，针对研究生资助的实证分析要大大加强。

在未来若干年内，围绕研究生教育经济学的研究将是一个重要的领域。为此，笔者向广大关心研究生教育事业的学者发出邀请，一起朝这个富矿挖掘，为我国研究生教育事业的发展贡献才智与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