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李晨阳

东北的初冬，入目尽是萧瑟。但落叶和枯萎的灌木之下，藏着蕴含无限生机的黑土。我国东北地区坐拥“耕地中的大熊猫”——2.78亿亩黑土地，是国家最重要的粮食主产区、最大的商品粮生产基地、林业生产基地和畜牧业生产基地。关心中国的饭碗，就不能忽视这里。

11月16日，4位中国工程院院士——李玉、罗锡文、康振生、陈温福来到辽宁省铁岭市，对西丰县和昌图县开展脱贫攻坚走基层调研。

多彩产业百花齐放

汽车驶入西丰县钓鱼镇景华村，缓缓经过一道窄门，车上的人们顿时被一道道好奇的目光包围了。跳下车，就跳进了正在列队前进的梅花鹿群中。

这是钓鱼镇梅花鹿养殖基地，预计今年年底，这里的梅花鹿存栏量将超过6000头。

“梅花鹿是一种野性较强的动物，但我们西丰县作为‘梅花鹿养殖发源地’，早已掌握了养殖技术。”钓鱼镇鹿业养殖大户张树辉向来访专家介绍。眼前的梅花鹿性情温驯，对人类非常友好，在一些雄鹿的头上，新生的鹿茸已经隐隐现形。

如今，“西丰梅花鹿”区域品牌价值已达到85.68亿元，50%的国际鹿茸和80%的国内鹿茸都是西丰加工和经销的。除鹿茸外，鹿皮胶、鹿筋膏等产品也开始崭露头角。

中国工程院院士、沈阳农业大学教授陈温福对养鹿产业非常关心。在询问一些细节后，他笑道：“我们这儿的鹿茸经常是整根整根地出售，固然豪爽实在，但有时也让消费者感到不方便。”他建议增加鹿茸的生产后深加工环节，比如切片、包装、制药制酒等，在方便消费者使用的同时，也有助于打响自己的品牌。

“你们养的梅花鹿这么温顺漂亮，有没有想过发展相关的旅游产业？”陈温福继续追问。

张树辉笑着给出肯定的答复：“我们已经承办‘中国鹿业大会’‘中国鹿文化节’多年。我们还在思考让鹿文化走进千家万户，以后有人办婚礼，也能请我们的梅花鹿戴着小红花去迎宾！”

接下来，一行人考察了贵州茅台集团（西丰）健康产业有限公司。中国工程院院士、吉林农业大学教授李玉提出，可以考虑把桑黄灵芝等菌类养殖与健康酒业结合发展。“健康酒里有6味中药，其中灵芝是很重要的一味。把这两种产业结合起来，是大有可为的。”他说，“你们需要的菌种，我们可以帮忙提供。”

在西丰县，调研团队还参观了泓来大樱桃种植专业合作社等扶贫项目。

“看过这些产业，也听了大家的讨论，我感到县城最需要的还是各产业一盘棋的顶层设计。”中国工程院院士、西北农林科技大学教授康振生表示，“需要县里乃至省里的统筹考量，特别要关注一、二、三产业的均衡发展。”

保护性耕作守卫黑土

“这是我人生中最珍贵的一张照片。”在当地的黑土地保护性耕作科普基地，昌图县现代农业服务中心副主任张军指着墙上的展板说。

“我们下乡的时候突然遇到暴雨，赶紧躲在路边避雨。我们向外看，左右两片田地呈现出完全不同的状态。”他讲道，“右边是我们保护性耕作的地块，水都从地表覆盖的秸秆中渗下去了；左边是传统方式耕作的地块，水都汪在地里，顺着沟哗哗地就流走了。淌走的不光是水，也带走了养分和肥料。”他赶紧把这一幕拍了下来。

在这张照片上，保护性耕作的妙处体现得淋漓尽致。

所谓“保护性耕作”，是指在不翻耕土壤、地表有秸秆覆盖情况下进行的免耕播种，既能实现稳产高产，又能保护像大熊猫一样珍贵的黑土地。

近年来，昌图县有序推广保护性耕作，取得了显著成绩。相应的，全县的秸秆综合利用率也达到了90%。利用率上去了，利用的成效如何更上一层楼呢？

几位院士都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利用秸秆和禽畜粪便来培植菌类，是很有潜力的。”李玉说，“所谓三维农业，指的是种植（植物）、养殖（动物）和培植（微生物）。在已有的种植业和养殖业的基础上，用植物和动物产生的废弃物养蘑菇、养木耳、养灵芝，就形成了真正的循环农业。”

“黄了的玉米秆，牛羊吃了不长肉。”陈温福说，“适当推广青贮秸秆和苞米制饲料，是一种农牧结合发展的好模式。”

中国工程院院士、华南农业大学教授罗锡文则向相关工作人员详细询问：当地农户如何给苞米打捆、如何给粮食脱粒、如何收集各家各户养猪的粪尿等废弃物？“这些问题看似很小，但如果能在技术上给农民支持，就解决了他们的大问题。”他说。

铁岭市委副书记孟翔飞表示：“几位院士给我们上了一堂深刻的课，我们也愈发坚定了信心，要把科技兴农这条路坚实地走下去。”

走向新的历史阶段

据介绍，西丰县已于2018年摘掉了“贫困县”的帽子，2019年该县贫困村全部销号，并在全省脱贫成效第三方评估中获得满分。昌图县的70个贫困村也已全部销号，今年剩余的贫困人口全部达到脱贫标准，提前实现了脱贫攻坚的目标任务。

但不管是科学家们还是当地政府都清楚，要让老百姓过上更加富裕幸福的生活，依然任重道远。

今年，由陈温福牵头的中国工程院院士科技咨询项目“东北地区农牧结合发展战略研究”正式启动，未来，中国工程院的科学家们将继续与黑土地上的人民并肩作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