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双春

论文是学术界的硬通货。有调查显示，科研人员在职业早期发表论文越多越好，越有利于当前和未来获取更多科学基金支持，越容易晋升教授和进入长聘轨道。在去“四唯”时代，尽管博士毕业预计将陆续不硬性要求发论文，论文也已不再是科研人员在日益激烈的竞争中脱颖而出的唯一砝码，但不可否认，论文作为硬通货的地位丝毫没有降低。

因此，对于希望在高校发展的博士毕业生来说，面临的一个重大现实问题是：去什么样的高校工作，最有利于在职业早期发表又多又好的论文？

理论上，这样的问题很难有定解。对个人来说，人不能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人也不能同时踏入两条河流，因此无法比较；对群体来说，个体之间虽然可以比较但缺乏可比性，因为每个人的天赋、基础、雄心、求学经历等不一样，而比较必须在同等条件下进行才能令人信服。然而，通过控制一些因素，还是可以从统计上得到一些有价值规律的。

最近，美国科罗拉多大学博尔德分校的研究人员就做了这样的研究。研究人员分析了美国和加拿大205所授予博士学位的高校计算机科学系1970—2011年间近2500名教师的数据，包括超过20万篇论文和740万次引用，采用配对实验设计控制年龄、性别、子领域论文标准、博士后训练等差异的混杂影响，研究了教师就职高校的声誉（prestige）和获得博士学位高校的声誉对职业早期的产出（productivity，用论文数表示）和突出（prominence，用新增被引次数表示）的影响。

结果表明，对于在同样声誉大学工作的教师来说，在入职后的5年内，博士毕业于名气大比名气小的高校的教师在论文数量上并没有优势，但在被引次数上有略微显著增加，平均多301次；相比之下，对于博士毕业于同类高校、入职前产出和突出相当的配对教师来说，在入职后的5年内，在名气大比在名气小的高校工作的教师平均多发表5.1篇论文，多344次引用。按大学声誉细看，在美国新闻与世界报道排行榜上排名前20%的高校工作的教师比在排名后20%的高校工作的教师平均多发表17篇论文、多824次被引，比在排名中间20%的高校工作的教师多发表9篇论文、多543次被引。

这项研究发表在《美国国家科学院院刊》，第一作者Samuel Way现身说法：他在博尔德分校获得博士学位，但如果他和麻省理工学院等顶尖博士项目的毕业生一同进入计算机科学很强的斯坦福大学工作，他们在职业早期将取得一样多、一样好的研究成果。至于为什么这样，作者说至今仍是谜，但初步看来资源起到了作用。的确，研究生导师都有体会，聪明又有抱负的学生会促进师生双方的学术发展。

因此，在什么大学工作比在什么大学获得博士学位、你现在教什么样的学生比你曾经是什么样的学生，在更大程度上决定了教师的早期职业发展。具体而言，博士毕业后在名牌大学工作既有利于提高论文产出又有利于增加论文被引频次，而在名牌大学获得博士学位对职业早期的论文产出没有影响，尽管对增加论文被引频次有一定帮助。

这项研究说明，学者个人的职业成就很难与工作环境相分离。所以，就个人而言，建立一个积累优势的环境机制，将过去的声誉（博士毕业于名校）“锁定”（locked in）到更有声誉的机构（著名大学或研究所），最有利于职业早期的更大成功；就招人高校而言，应当看到，人才的出身（博士毕业于什么机构）在预测人才未来学术贡献方面的作用非常有限，而恰恰是改善本单位的环境、提升本单位的声誉，才是促进人才成长和发展的最好途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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