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霞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是儿时与天鹅最初的邂逅。长大了慢慢地明白，其实蟾蜍挺好的。纵然其貌不扬，但浑身是宝。披着丑陋的皮囊，整日为消灭害虫奔忙，哪有闲工夫惦记那天鹅肉。估计是痴人说梦吧？

相比之下，天鹅体态婀娜，气质优雅，自然讨得文人墨客们的倾心相爱。若真把这等尤物搬上餐桌，实在是暴殄天物。

英国的天鹅很多，尤其是开春以后，不论是在公园漫步还是野外郊游，随处可见体态丰腴，悠然悠哉的天鹅，其中疣鼻天鹅最为上镜，数量也略占上风。

疣鼻天鹅是天鹅种类中最魁梧的，不但体格硕大，而且白嫩的脖子又细又长。这些野生的天鹅大多与居民相安无事，但偶尔也会惹是生非。所以这里的老百姓已经养成习惯，对天鹅敬而远之。家长也告诫孩子们不要离天鹅太近，要学会保护自己，以免发生意外。

牛津北郊外的公园有一泓池水，面积不大，但常年流水潺潺。池塘中间有个小岛，乍一看，像极了朱自清笔下《荷塘月色》里描述的清华园荷花池。不同的是面积小了很多，更没有石桥相连。最大的亮点是这里四季鸟唱鸭鸣，春天还有一对疣鼻天鹅光顾，造窝筑巢，孵化和抚育幼雏。

曾几何时，一窝有13只小天鹅诞生，可惜周边天敌太多，几天内就数量减半，最后活下来的不过两成。最近几年可能是气候不好，幼鹅数量每况愈下。到了去年，竟是独子！

今年的一对似乎是新婚，有9只幼雏破卵而出。刚刚问世的小天鹅如绒球一般，漂荡在池水之上，推出片片涟漪。它们忽左忽右地滚动在父母前后，场景很是温馨。

公园有明文规定，为了保护池塘的水质，禁止给天鹅和其他鸟禽投食面包。至于游人们是否遵规守矩，就看大家的守法意识和自制能力了。

自古以来，大不列颠境内的疣鼻天鹅均属于英国帝王所有。在泰晤士河范围内，如今这个特权由英国女王、伦敦酒商和戴尔斯公司三方共享。

一年一度的“圈鹅”是沿袭至今的古老活动之一。每年夏天，泰晤士河大伦敦区河段的天鹅被一一围捕，幼鹅要被称重和佩戴脚环，然后放归自然。此举至今已延续了900余年，据记载，只有一年因洪涝中断。

国王虽然是天鹅的主人，却没有剪其羽翼圈养在皇宫内院，一直让其自由自在地游弋于江河湖瀚。老百姓对它们司空见惯，世代和睦相处。虽然孩子们偶尔有被天鹅啄伤的，多是因为春天的母鹅极为护犊，任何人离幼雏太近都会引发母鹅的攻击本能。

这里的天鹅从不怕人，源于无人与之为敌，保护野生动物的理念经过数代人的努力，已经在英伦大众的心里根深蒂固。代表皇权的天鹅在这片土地上繁衍生息，既是皇家与民众的仁慈，也是举国上下钟爱自然的体现吧！

英国的野生动物很多，但大型的哺乳类寥寥无几。曾几何时，主宰这片土地的猛兽，被人类捕杀殆尽，绝迹于江湖。

也许正是历史上的教训，如今国民对保护动物和环境尤为上心。各种专职的组织常年鞠躬尽瘁，民间的机构也精诚团结，在保护野生动物和生态方面兢兢业业，不遗余力。

牛津周边修条公路都要一审再审，盖座大楼也要受到各类保护组织的层层盘查。仔细想来，这份小心谨慎很是值得。一个弹丸小国，重蹈覆辙后果不堪设想。科学证明不论人类变得如何强大，终将难以在地球上独存。营造一个多元的生态环境，既是保护动物，更是给子孙后代留条生路。善待每一个生命，即善待我们自己。

前不久，和几位老友茶聚，说到欧洲某国的野韭菜，提及部分华人成群结队地进山采割，后果令人堪忧。野韭菜虽称为韭菜，但特性与中国的韭菜南辕北辙。一旦春天把叶子像韭菜一样齐刷刷地割下，整个植株就此消失殆尽。

这让人不禁想起国内的山参、冬虫夏草和蕨菜，都曾因过度“消费”濒临绝境。时至今日，这样的事竟然随着走出国门的同胞们，殃及万里之外，何其悲呼？如果衣食无忧，何苦为了一张嘴，斩尽杀绝那青山绿水间的一片秀色？

说到吃，为了满足食客的胃口，全球范围内的人工养殖如雨后春笋。除了每年秋季充盈市场的大闸蟹，海参、鲍鱼、大鲵和孕育鱼子酱的鲟鱼等均已成功地人工养殖。人类在保护生态平衡与满足自身欲望之间也是煞费苦心。

与此同时，现在的年轻人对山珍野味的牵挂渐去渐远，少了父辈们以往的执着与热衷。想必除了肚子里不再缺油水，对自然和生命的怜惜与热爱也是原因之一吧？归根结底，不论是蟾蜍还是天鹅，看着它们在田野间惬意逍遥，应该是自然界赏心悦目的一件快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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