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坏性创新”示意图   图片来源：维基百科

■蒋迅

相比丝绸之路，中国的香料贸易之路似乎并不被人们熟知。这条路线从东南亚起沿印度海岸线经埃及到达欧洲。特别是到了中世纪，香料就已经是非常重要的交易品了。

香料有广泛的用途，可以用于巫术仪式、咒语、净化、防腐、化妆、香水、治疗，也可用于烹饪、食物贮存和调味，甚至还可以成为毒药。其中一个重要的作用就是食物储存，有一种说法认为，古代在没有冷藏技术的情况下，防止食物变质是一个很重要的需求，而东南亚地区的炎热潮湿气候使得那里的居民最先发展了用香料作为食物贮存的手段。久而久之，东南亚人就养成了喜欢咖喱粉的习惯。

大规模香料贸易一直持续到19世纪上半叶，这时出现了一位美国富二代弗雷德里克·图德（1783～1864）。图德于1783年9月出生于波士顿一个富有的律师家庭。有一次父亲带他去加勒比旅游，他发现那里的气候比较热，而居民对此似乎束手无策。联想到在波士顿地区冬天大片的湖冰，当地居民把冰切割下来用于食物保鲜，他突发异想：何不把北部的冰切割出来，卖到炎热地区呢？这个想法听起来不可思议。但图德大胆地付诸行动。他买了一条船就带着弟弟和妹夫开始实施了。起初结果很不理想，他负债累累。但他仍没有放弃，又建造了冰库并改进了运输中的储存方法，以降低冰块的融化速度，终于在15年后成功了。他后来被人们称为“波士顿冰王”。这时，已经没有人再用香料储存食物，人们只是延续了对香料的喜爱。

图德的生意做得很大，一度成为全球性的贸易。但这个方法有一个缺陷：完全依赖于自然冰。如果人工制造出冰块，那他的生意就会出现危机。当然，一旦人造冰真的出现时，人们对这个新事物一定有抵触：人造的冰是否安全？因此，这项新技术只能用于非饮食行业。

随着对人造冰了解的深入和人造冰造价降低，人们开始接受人造冰。市场上出现专门为各家送冰的生意。与此同时，出现的还有家用冰柜。它从形状上看很像现在的冰箱，但它不具备制冷的机制，只是尽量让柜子内的冰不要融化太快。当人们收到送来的冰块后，就把冰放在专门的冰柜里，用于食物防腐。

而真正让他的造冰王国破灭的是在上世纪20年代出现并在30年代普及的用氟利昂制冷的电冰箱。从此，人们只要把新鲜食物放进冰箱而无需担心食物迅速腐烂。在之后的几十年里，电冰箱不断地改进，冰室和储物室分离、自动化霜、自动制冰等。现在发展到微处理机帮助优化管理和互联网连接。

冰箱的出现拉动了急冻食品技术的发展。急冻食品除了可以大幅度减低食物腐坏和化学反应的速度，更因为食物内的水结成冰，能阻止微生物滋生，从而得以大幅延长食品之最佳食用日期。

这项技术也为宇航员提供了选择多种食物的可能。但对于载人航天来说，更为重要的是冷冻技术在火箭推进技术上的应用。1926年美国火箭学家罗伯特·戈达德（1882～1945）第一次发射了一枚由液体燃料推进的火箭。这项技术被德国火箭专家冯·布劳恩（1912～1977）极大地发展。美苏都对液体燃料推进火箭做了大量的研究。

事实证明，液体火箭发动机作为最成熟的火箭推进系统之一，具有较高的性能和许多独特的优点，目前被广泛应用于运载火箭、航天器以及导弹。显然，没有先进的冷冻技术，液体燃料就不可能。而固体燃料推进火箭发动机主要是用在中小型火箭发动机上。可以说，没有液体燃料推进的火箭发动机，就没有今天的载人航天。

纵观这段历史，我们可以看到一个现象：人类为了保存食物，想到了完全不同的思想方法，即从一开始的制作并贩卖香料来延长食物的保存期，到采收和贩卖自然冰来使食物降温，到人造冰和冰柜的出现，再到电冰箱的出现。每项技术的出现都是一次技术革新，而且每次新技术的出现都使得旧技术退出历史舞台。如果你是一个创业者而且掌握着某种先进技术，那么你必须居安思危，继续革新。否则一旦新的革命性技术出现，就可能面临被淘汰的危险。

哈佛商学院教授克莱顿·克里斯坦森把这个现象称为“破坏性技术”。有时候也译作“破坏性科技”“破坏性创新”，它是指将产品或服务通过科技性的创新，并以低价特色针对特殊目标消费族群，突破现有市场所能预期的消费改变。另一个现象也发人深省，以某一目的而实现的技术创新可能在另一个意想不到的领域里开花结果。如果不是冷冻技术的发展，就不可能有液体火箭发动机，就不可能有今天的载人航天技术，那么，人类飞出地球可能仍然是科学幻想。

而现在的冰箱制冷保温技术是不是就到头了呢？我不这样认为。技术的发展是不会停滞不前的。相信还会有全新的思想、全新的技术出现，只是一个时间问题。虽然不能要求每个人都成为“破坏性创新”的参与者，但至少可以是“破坏性创新”的见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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