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阳

最近，我的一个朋友到南方做一些与行业相关的行政机关、事业单位、民营企业调研，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不论单位的所有制性质如何，如果仅靠本职工作的基本工资，只能维持一个单身成年人的基本生存。如果考虑成家立业、养育子女、赡养老人、买车买房等，基本是天方夜谭。但奇怪的是，朋友遇到的行业同仁，除极少数人，其他人小日子过得都不错。细究原因，原来他们都有远远高于基本工资的绩效、外快收入。

由于就业形势不好，相当一部分大学生、研究生都拿到了公务员、事业编的 “铁饭碗”。如果仅从收入水平、发展空间来看，体制内工作实际上是一个“鸡肋”。

先谈谈令人羡慕的公务员。公务员岗位，顾名思义，是代表国家行使行政权力的，自然谈不上绩效，拿的是基本工资。

按照现有的工资发放水平，一个正处级的县级市市长的收入水平，远远低于一个三流院校的四级教授。对于绝大多数公务员，直至退休，职业生涯只能停留在副处、正科级以下行政层级。

我的一些高中、大学同学，从政数十年，现在到了知天命之年，也只是正科职位，大多每个月到手工资也就是六七千元。搞行政，收入低、上升空间有限、明里暗里的规矩太多。过得较好的几个公务员同学，多靠本职外的出租商铺、兴办私人企业等。

再说事业单位。与公务员岗位相比，事业单位从事的是没有行政执法权的公益性岗位。事业单位分类管理以后，全额拨款的一类事业单位，失去了创收的动力空间，其收入水平基本与同等级别的公务员岗位持平，挣的是吃不饱、饿不死的阳光工资。

自收自支的三类事业单位被推向了市场，变成了基本工资超低、全靠绩效维持运转的企业。朋友的一个女硕士生，在一线城市的一家三类事业单位工作，月薪只有2000元，收入全靠年底的绩效工资。

事业单位分类改革后，日子稍微好过一点的恐怕是差额拨款的二类事业单位，其中以科研院所最具有代表性。江苏某二流院校，教职员工的工资构成中，绩效占了大头。每到年底绩效考核时，总是会上演一场几家欢乐几家愁的悲喜剧，欢喜者依靠高影响因子SCI论文、高大上科研项目得到动辄数十万的绩效工资，让那些普通教师汗颜得无地自容。穷则思变之后，科研无望的教师也主动荒废了本职工作，加入了八仙过海、各显其能的创收外财的大军。

最后谈谈企业。企业的情况千差万别。效益最好的，当属国有垄断行业的管理层。然而，这种好差事落不到草根阶层。大部分人从事的是底薪超低或没有底薪、稳定性差、全靠绩效提成的工作。笔者已经毕业的几个学生，不止一次吐槽没日没夜加班工作的艰辛、职业上升空间的无望、对未来生活的迷茫。

朋友曾到欧美访学，很是羡慕国外专注于一项工作，只要做到精益求精，就可以维持体面生活的生活方式。反观国内，牺牲身体健康拼凑出来的绩效，真的很辛苦；而本职工作外的创收，法律风险大、劳动强度高。拼数量玩绩效、物质强力刺激下制造出来的东西，质量差、品质低。绩效、创收驱动下的薪酬体系，于国于民，都是弊大于利。

什么时候不要靠绩效、不要靠本职工作外的创收，只要做好本职工作，就可以过上体面生活，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是非常现实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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