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小松

【人们追求真理第一依靠的是眼球。眼球居然不能分辨月亮上呆着的是嫦娥仙兔还是外星人飞碟。】

网曝一群南京高校女生在进行礼仪训练：粉嫩的肌肤和天使一般白色的连衣裙，很吸引眼球。

突然想起：假如人没有眼球，这世界上恐怕很多事情不会发生；“美学”之类的学问也无从谈起。“没有眼睛人怎么生活啊！”人一开始对视觉的要求就这么简单。久而久之，突然发现这个由光学原理构成的器官并不这么简单机械。至少照相机和摄影机没有人的麻烦。

人的视觉器官摄入影像后产生情绪波动，因此产生后果：亚当和夏娃最初在伊甸园恐怕是没有视觉的，否则不能解释为何偷吃了禁果后才发现自己是赤身裸体的。听说这地球上有一部分人是上帝之子和美丽的尘世女子的后代。“天使”看见人间的女子美丽，因此下凡，是为fallen angels。假如这事情果如《圣经》所言，那么视觉对神也产生情绪波动。如此想来就十分有趣。人体最能证明天造的就是这双眼睛了：最符合物理。然而，最物理的东西却最容易产生情绪波动。

天使是人人都使用的称呼，想来司空见惯。然而，现实里谁真见过天使？人们的天使意象是凭空想象的？即便是梦里见过总要有点现实依据。即便是最初描绘天使轮廓的人也要有个腹稿吧？可见人对美丽事物的想象的源头是视觉，也就是今天所谓的眼球。眼球是理性思维的条件之一：所谓“眼见为实”是也。眼球也能遮蔽理性思维：见了空中的小天使便以为他（她）们跟萨尔茨堡湖水里的天鹅一样纯洁而不食人间烟火。我听光学物理学家说：人看见水的颜色不真。一条河在不同的光线下呈现的颜色不一。这就麻烦了。人们追求真理第一依靠的是眼球。眼球居然不能分辨月亮上呆着的是嫦娥仙兔还是外星人飞碟。人看火星表面有一张人脸便激动不已，以为上面能够住人。人的眼球甚至不相信埃及金字塔是几千年前人造的，情愿把功劳归于天使。连我都相信计算机不是人发明的：否则它怎么这么聪明！

人类现在的麻烦在于自己已然不相信“眼见为实”。数码构成的图片可以“真的是人为的”；人们因此需要另发明机器去识别真伪。自打知道有三维以上的空间之后，人就更为自己的两维视觉而“悲催”。外星人的传播因此广远。假如你打开欧美的视频，能看见盼望天使归来的很多Documentaries。最先知道时间空间和物质的是谁啊？In the beginning（时间）, God created heavens（空间）and earth（物质）……

我一夜间发现：文学读物在这些文本面前显得微不足道。文学的微不足道导致文学家的无足轻重：因此近来有文人攻击文学家所描述的饥饿感不真。眼球因此再一次投向“盘古”大楼和“空中的四合院”。后海的银锭桥边多了游客：想一看“红顶商人”3000平方米的豪宅是如何大宴宾朋的。据纸媒报道说那石头是意大利进口的。意大利产天使美术最多，我因此又想起眼球的不可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