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进

最近是答辩高峰。看过了太多的明显是心不在焉和刻意应付制造出来的论文，经历了抓狂、纠结及至崩溃的不爽感受后，深感“求学”距离研究群体已越来越远。或许有一天，就像当下“取消本科毕业设计论文”的呼吁日渐高涨一样，研究生只需付费完成学分就能获取学位的改革会成为现实。不真正解决“求学是什么”和“求学为什么”两个问题，研究生的培养质量将会继续探底。

每年新生面试时，针对“为何考研”的提问，面试生最常给出的答案有二：一是，“我本科阶段对于专业知识的学习还不够，希望通过研究生阶段的训练得以加强”。二是，“我觉得现在找工作竞争激烈，有硕士文凭的话，起点就会高一点，竞争力自然更强”。前者是对“求学是什么”的响应，期望摸索进科研殿堂，作出一番成就；而后者是对“求学为什么”的回答，目标明确锁定在学位获取上，拒绝科研的“骚扰”。

“求学”的关键在于目标明确基础上的目的正确。欲治学者，必先明了“求学”的内在本质由核心价值观与核心才干的交集共同决定。只有兼具二者，才有做出好学问的可能。核心价值观注重“志于学”，有高低之分；核心才干强调“治学”能力，有大小之别。以此为分类维度，包括四种类型：一是“志大才疏”型，其核心价值观固着在“想学”之上，但治学才能乏善可陈；二是“无心恋战”型，虽有良好治学基础，无奈“流水有意，落花无情”，读研本意并不在学问上；三是“得过且过”型，其核心价值观与混学位绑定，同时缺乏治学才能；四是“甘之如饴”型，不仅“志于学”且擅长“治学”。所谓擅长，非其天生“才高八斗”，而是有积极的人生态度、开放的学习心态、勇敢的容错精神和坚韧的持久恒心。

核心价值观和核心能力相互影响，形成联动机制。一方面，核心能力的精进会不断进化核心价值观。只有不断从科学研究中获得成就感，积小胜为大胜，才能逐步巩固“志于学”的核心价值观。学术兴趣不是天生的，而是在学术研究中不断激发的。如果一开始就厌倦学术研究，自然无法培养兴趣。另一方面，核心价值观的取向往往决定了核心能力的多少。能力的提升取决于“学”与“习”。“学而时习之”，只学不习与只习不学同样有害。“学”在“习”之前，“学”比“习”重要。“少”学或“错”学前提下，习（实践）得越多，只会更强化自身不足和错误。很多学生一接触科研，就急着查文献，写综述，发论文，工作完成了一大堆，单单缺少了最重要的环节——理解学术规范和学习研究方法。这种“裸奔”式的研究状态，在很多学习者身上都依稀可见。更糟糕的是，既无“学”也无“习”的现象正在成为常态，这导致研究生培养质量的滑坡呈蔓延之势。对学生而言，最可悲的是站在答辩的讲台上，听着评委们“尖刻锐利”的评点却无力反驳，感慨“早知今日，何必当初”的懊恼与羞愧，纵然此时感悟到“志于学”和“治学”的重要性，却也是“无可奈何花落去”，“老大徒伤悲”。可是，对于那些不得不“打钩”的评审老师，又何尝不是煎熬受难之旅呢!

核心价值观和核心能力的养成，都是时间的连续函数，具有动态性，随个人特质而各有不同。有人一路飙高，有人此起彼伏，更有人呈“自由落体运动”，不同的发展动态决定了读研与求学能否产生重叠面。倘若只是“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或是只知埋头苦干却不知“停而后思”，那就难以在核心价值观和核心能力上同步精进，而“求学”必定不会带来愉悦和快乐。但凡对学术有兴趣者，可借助阿特·柯林斯的提醒，时刻修正自己的成长曲线。“如果你知道自己的激情在什么方面，就紧紧跟随它：如果还不清楚，就继续寻找。不管怎样，都要选择对你具有挑战性的一流学校或工作场所。还要有一个由聪明、上进、正直的人组成的朋友圈子。要努力工作，突破极限，好学不厌。还要永远记住，时刻都要让自己开心。事业和生活是从打地基开始，一砖一瓦垒起来的。”

核心能力和核心价值观的动态演变，正契合老子“为学日益，为道日损”的思想。能力的增长，须得一天天不断提升，“学然后知不足”，博文广见而知识日益渊博；而核心价值观的建构，需要一日日清澈澄明，“情欲文饰日益消损”，年积月累而理念去芜存菁。核心能力和核心价值观的动态作用机制，使得学习者能够不断摒弃杂念，持续专注学习，实现“无为而无不为”。这是对于“科学研究能够带给学习者何种回报”的回应，也是对于“求学何所去”这一问题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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