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冯丽妃 来源:中国科学报 发布时间:2014-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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翟裕生:我还没完成任务

 
翟裕生在矿上
 
■本报记者 冯丽妃
 
他曾有一个理想,一生研究500个矿床,这个数字现在已达450多个。他说他还有40多个矿要看……
 
“你好,我们又见面了!”伴随着问候,是他招牌式的有力的握手。
 
他是德高望重的院士,曾担任过大学校长,获得过何梁何利奖。不过,这些名誉并没有让他拒人于千里之外。朴素、平易近人,是他给记者留下的印象。
 
从1952年至今,他从事矿床学教学科研工作已超过一个甲子。得益于数十年来野外地质工作的锻炼,尽管已至耄耋之年,他依然身形健朗,精神矍铄。
 
他曾有一个理想,一生研究500个矿床。这个数字现在已达450多个。他说他还没完成任务,还有40多个矿要看,还要继续研究。
 
为了梦想,84岁高龄的中科院院士翟裕生依然如60年前的那个“毛头小伙儿”一样,出野外,下矿井,钻坑道,实地为矿藏“把脉”。
 
从“无关雄心” 到临危受命
 
中学时期所接受的教育对翟裕生的成长产生了尤为深厚的影响。至今他还记得语文老师裴学海先生以“裕慰苍生”为立意,为他取字“慰苍”,希望他“以天下为公,以服务广大民众为己任”。
 
“一开始我并没有像裴老师所期望的那样,因为裕慰苍生的崇高目标与雄心壮志才选考北大地质系。”翟裕生向《中国科学报》记者坦言。当时自己只是觉得学地质能接触大自然,可以游山玩水,走遍祖国名山大川。
 
随着对地质学的逐渐了解,翟裕生逐渐发现这门学科奥妙无穷,研究也“越钻越深”。1950年,在马杏垣教授的带领下,他参加填制了人生中第一幅1:50000地质图——密云县镇罗营幅;1951年,在张炳熹教授指导下,他参加了第一次矿区实习,与其他两位同学共同完成了对鹤岗煤田的地质调查和储量计算工作。
 
1952年,翟裕生大学毕业,被分配到刚成立的北京地质学院担任矿床学助教。他参与了张炳熹先生领导的湘、赣、闽、浙四省成矿规律研究项目,共同提出构造—成岩—成矿带的概念,被评为我国60年代区域成矿研究的重大成果。
 
1960年,中苏关系紧张,苏方原拟派来讲授矿田构造课的专家不再来华,国内矿田构造学课程因此一时之间面临无师授课的危机。在此关头,翟裕生被“临危受命”。
 
为了给国家“争口气”,他深入东北等地的老矿山进行实地调查研究,搜集典型事例。一次,他独自在坑道内观测,研究兴起,全然忘记了周围的环境。当他作完记录,前脚刚走过矿口,采矿场内的矿石就“哗啦啦”地滚了下来,他与“死神”擦肩而过。
 
经过辛苦调研,翟裕生带着一大摞第一手资料返回学校。他系统地参照对比苏联和欧美同行的矿田构造文献编写讲稿,所授课程大受学生欢迎。
 
“文化大革命”期间,他和陈毓川、李文达等地质学者顶风前行,共同组织了“宁芜火山岩区铁铜成矿规律和找矿方向”研究,在1972年至1976年间系统地研究了宁芜地区的铁(铜)矿成矿特征。这一阶段的创新成果,对此后我国火山岩区矿床研究起到推动作用,项目研究获1978年中国科学大会奖。
 
秉烛照人 以生为先
 
“无论处在哪个岗位,教育工作者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要热爱学生。”这是翟裕生经常说的一句话。他对此同样身体力行。
 
1985年,翟裕生从武汉地质大学调回北京,主持地质学院二次建校,先后担任地质矿产部北京地质教育中心主任和中国地质大学(北京)首任校长。
 
彼时,一切百废待兴,学校教学硬件不足是家常便饭。为了学生的健康,翟裕生决定把办公楼让给学生做宿舍,和教师们迁到阴冷潮湿、供暖条件很差的平房小院办公。部里拨了十万元,按指标可以买一辆新“桑塔纳”做公车,他们舍不得花,省下钱去装修教学实验室。学校住房困难,翟裕生全家在筒子楼住了18年。
 
在翟裕生看来,热爱学生首先就要教好学。“教学是个良心活儿。每一批学生、每一个班级、每个学生都有不同点,应该对学生负责,因材施教。”他常说。
 
教学60多年来,他的讲稿从未重复过。他总是把科研中的新成果和经验纳入教学内容,力争使授课内容既新鲜又实在,启发学生的兴趣。
 
他鼓励学生独立思考,不迷信权威。他的第一个博士生赵永鑫的学位论文完成后,因为担心自己的研究观点和老师相左,迟迟不敢交给他看。翟裕生知晓后便与赵促膝长谈,打消了他的顾虑。
 
“在真理面前人人平等,谁对就听谁的,没有学生因此而冒犯老师的说法。”翟裕生说。为了搞清楚具体情况,他特地再去矿山现场进行了实地考察,发现赵的观点有一定依据,便支持鼓励他将观点写入论文中,并出资帮助他将学位论文作为专著出版。
 
至今为止,翟裕生教过的学生早已桃李满天下。除本科生以外,单单硕博研究生培养人数已至76人,博士后10人。如今,他仍在这个岗位上乐此不疲地工作着。
 
愈老弥坚,探索不懈
 
“翟老师对科研的饱满热情和态度是我们学习的榜样。”他的弟子、地大副教授王建平在接受《中国科学报》记者采访时说。
 
1990年,60岁的翟裕生已功成名就,本可以颐养天年的他再一次踏入新的研究征程。他辞去了地大(北京)校长职务,继续耕作,近40年的实践积累与理论上的不倦探索使他进入科研高产期。
 
据初步统计,1990年以来,以他为主要作者或主编的出版物包括《成矿系列研究》《区域成矿学》《成矿系统论》《矿床学》等15部教材与专著,发表学术论文和研究报告140余篇(部),占他研究成果总数的2/3以上。
 
1999年,69岁的翟裕生以其出色的科研成果和高尚人品当选中国科学院院士。然而,已近古稀之年的他却仍不服老,依然没有停止探索的脚步。
 
进入新世纪以来,地球科学不断朝系统化的方向发展。翟裕生以其特有的敏锐科学洞察力认识到,要想推动我国矿床学研究,也必须用系统的方法来进行矿床学研究,并将系统理论引入成矿学研究。
 
2010年,已至80岁高龄的他将成矿系统理论和研究思想进行总结,出版了《成矿系统论》一书,构筑了成矿系统理论基础,使矿床成因和成矿规律研究走上一个新的台阶,被同行广为应用。
 
2012年10月,翟裕生获得何梁何利基金科学与技术进步奖,他60余年矿床学研究成果再次得到肯定。他把20万元港币奖金全部捐赠给了北京中国地质大学教育基金会,作为青年教师奖励基金。
 
“按理说,翟老师早就可以安享晚年了,但是他现在探矿的精神劲头比我们这些年轻人还足。”对老师的“倔性子”,王建平颇为无奈地说。
 
如今,已是84岁高龄的翟裕生仍不知疲倦地奔波在教学与科研工作的一线。他希望自己可以再培养一批德才兼备的年轻科研骨干;对自己已获得的科研成果再加以检验和修正;对国家相关地矿工作提出建议,贡献力量。
 
“科研是无止境的,是世代传承的。我希望自己做好我这个环节的接力!”翟裕生说。
 
《中国科学报》 (2014-03-07 第11版 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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