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耀 图/文
四万平方公里有多大？蜗居在城市里的人肯定想不出来，这就是腾格里沙漠的大小。腾格里是蒙语“天”的意思，腾格里沙漠就是苍天般的沙漠，浩瀚无边。
腾格里沙漠的知名很大程度是因为沙坡头治沙奇迹，这让一大片紧靠黄河的沙漠停止了掩埋河流的脚步，保证包兰铁路的通畅，这在西北安全上十分重要。顺便，腾格里这个名字变得比最大的沙漠塔克拉玛干还要响亮。我们从宁夏境内的沙坡头出发，沿沙漠公路到达阿拉善左旗所在地巴彦浩特，全长二百多公里，沿途见识了沙漠、湖泊、草原、黄河、贺兰山。第一次与沙漠零距离接触，内心着实激动。
沙坡头所在之处，黄河两岸，一边是祁连山余脉香山，一边是腾格里沙漠，香山不高，沙山不低。黄河在这里拐了几个弯，水流平缓，自古是羊皮筏子渡口。从黄河北岸爬上一个高陡的沙坡，向下望去，弯曲的黄河驯服地蜿蜒在石头山和沙山之间，全无壶口瀑布的气势。这里的沙子不太干，有点像美国得州的沙漠，不太陷脚，翻起十厘米的浮沙，下面的沙子是湿的，这应该是数十年治沙的结果。
要想看到真正浩瀚的腾格里，就要从沙坡头深入沙漠腹地，那很危险。一位驴友向内徒步两小时，返回后告诉我们，登上最高的沙山后，北方只有一个颜色和一种曲线，一直延续到天尽头。作为乘汽车的普通游客，要看到大漠的灵魂其实不太容易，因为路只能沿着可以存在的方向前行。于是我们决定去看月亮湖，那里有中国沙漠地质公园。
月亮湖的美更难体会，不仅因为其四周沙山环绕，而且景区入口有门票把关。景区入口距离月亮湖十八公里，要进入月亮湖，必须乘坐景区的吉普车，每车七百二十元，我们商量一下，还是不去破坏那里脆弱的环境吧。可是，就在月亮湖边上，建有高尔夫球场和酒店，只不过价格高昂，看来有钱人就有破坏环境的特权了。看来所谓沙漠地质公园也只不过是富人的另类玩乐场所而已，我们无奈离开景区。
好在，沙漠是圈不住的，腾格里的性格也是开放的。在路边停车，随便往沙丘中行走，就会看到真正的大漠美景。我没办法用我那贫乏的词汇完全形容腾格里之美。夕阳西下，高大沙丘将影子投射到低矮沙丘上，形成明暗错落的网格，在蓝色的天幕下，显得宁静而深邃。沙丘有的是月牙形，有的则像鲸鱼背，前者峻拔，后者则柔和到极点。沙面或被风吹成波纹，或如凝乳一般光滑。落日一旦下到地平线下，沙漠里便冷起来，此时的温度让沙漠的冷峻面目重现。
干燥固然是沙漠的本来面目，但在腾格里也不乏水的柔情，大大小小四百多个沙漠湖泊是点缀在腾格里身躯的翡翠。就在沙坡头一山之隔的北面，有个通湖，湖的四周是草原，世世代代放牧的牧人现在已经操起旅游业这个更来钱的行当，把自然之美基本上赶尽杀绝了。所以，我只好把焦距推得远远的，没有了细节，淡黄色的沙漠和绿色的草原映衬着浅浅的湖水，在蓝天和骄阳下层次分明，依然不失美感。
沙漠里，生与死离得太近。被沙子困死的老树和被风沙埋掉的房子，挣扎着告诉人们这里是生命禁区。低头看看，很容易发现一种可以将尾巴卷起来的蜥蜴、扒拉沙子的黑色甲壳虫、飞来飞去的昆虫，还有在低洼处长出来的小草，甚或野花，这分明是生的气息。生与死本来就同在。
腾格里，这个苍天般的沙漠，让人敬畏，我只看你几眼，匆匆离去，为了你的千万年安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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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科学报》 (2013-08-19 第6版 博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