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戎可
二十多年前上学，火车路过天津。车一进站，照例涌上无数的小贩。犹豫再三，掏两三块钱买一袋包子，狼吞之下惊为天物。如今想起，恍如隔世。
日前出差，顺访津门。没忍住，去了山东路的狗不理总店。花了一百多元，除两撮小菜一碗稀粥外，还有包子六枚，不咸不淡，味同嚼蜡，大失所望。
旅行各地，总想体验不同的风物人情，小吃是重要的一项。然而现如今，各个城市的小吃街越来越多，侍者光鲜、几净茶香的“小吃店”越来越多，真正吃了还想吃的美食却越来越少。是我的嘴变刁了吗？
小吃之为小吃，有的是方便快捷，沿街叫卖，随手可取，既能果腹，又膏馋吻。如果非得包间雅阁，坐得四平八稳，便失了小吃的风味。如果前台伙计再恃名号而自骄，居大堂而自傲，看人择菜、待答不理，那便真真儿是花大头钱，受冤枉气了。
小吃所以各不相同，在于它接地气，食材取自当地，新鲜自然。江淮蟹、岭南果、西北莜麦、口外羔羊，哪样不是汲当地水土精华？蹲在檐下，一碗拨鱼儿面能吃出阳光的味道。深夜老巷，三两韭菜饺让你有归家的冲动。然而时代发展，物流便捷，南物北运，海鲜上山。这一调一运之间，混淆了四季，颠倒了东西，也毁了小吃的乡里乡气。
小吃所以吸引人，在于厨下的独门秘技，或独特的作料，或精妙的制法。奈何公私合营后，半酵面成了公开的秘密。奈何网络时代，各种破解、探秘公然招摇。寻觅独特的口味已经奢如摘星。
小吃原本就是百姓的日常生计，不求大富，但求饱暖。贩者心善，食者心安，才能品味出天地人的浑然天成。当烤串、鸡柳、麻辣烫横行长城内外的时候，唇齿之间跳动的不是刺激，而是内心的浮躁。
据说海峡那边有一个街角摊头，售卖一种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卤肉饭，据说那饭能做得香飘十里八乡。同为炎黄子孙，我们弄丢了什么东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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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科学报》 (2013-02-18 第6版 博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