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方呆久了的人，大都非常向往南方的秀丽和柔美：绿荫，夜海，晨雾……像我这样生在西北、学在东北的人，这种“向南”之心更是愈发炙热和强烈。大学毕业之前的时光我基本都是在西北和东北度过,后来读研究生出去采样，不过最远也只到过江苏和湖北，我以为那里就是南方了，却始终未跨过长江，直到后来我才发现，原来南方以南还有更美的地方，而且那样的令人向往心醉！

 

听白水的《南方以南》里这样唱：“……大海边，西湖旁，桥影在柔眸里淌；南方，南方，南方以南还是南方......”在我的观念里“南方以南”已经不纯是地理学的概念，它羼杂了心理、情感因素，是一种感觉：那里不会太冷，也不经常下雪，异于家乡的方言，四季常绿的草木，开阔包容的海水……总之，那是一种渴望而炙烈的心情。

 

由于出差和其他缘故，从十一开始先后去了江苏、浙江、安徽、重庆、广州等几个省市，在这秋冬之际，领略了另一番从未体验过的景象。北方的秋天，有种萧瑟而泛古老的气息，落叶，黄沙，冰冷的建筑，草木里的霜雪，……与北方比起来，南方的秋少了较多的萧条与凄冷，有的是安谧与祥和，草木只要还有生命，绿色就不会消亡；气温只要不异常地降低，清晨就不会大雾弥漫；风劲而不萧瑟，雨多而不伤感，生命始终没有褪色。

 

去杭州是参加一个朋友的婚礼，顺道去了我向往已久的苏州。俗话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可是和杭州的高楼大厦以及都市繁华相比，我更喜欢苏州青瓦白墙和温婉闲适。之前总是幻想有一天背着背包，流连于江南小镇，感受小桥流水人家的韵味，体验它散发出的闲适和幽静。当我真的走在山塘的古巷里，在夕阳弥漫的黄昏，沿着青石板的小道，双手抚着斑驳的古墙壁，看墙上青苔点点，古巷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都刻上了时间的印记，写满了沧桑，我爱极了这种沧桑的美，那种感觉是一种从未有过的体验。去安徽是因为采样，在那里我领略了大别山“山之南山花烂漫，山之北白雪皑皑”的奇异景象，也品尝了其味独特的 “六安瓜片”的清香和鲜醇；在广东南岭自然保护区三天无人区的生活经历更是让我记忆犹新，体验了一回真正融入自然的感觉，深壑幽谷，清溪长流，飞瀑连缀，一瀑一景都是那样的绚丽壮观。雄伟的山峰，幽静的溪谷，秀丽的植物，神奇的气象，一切有机巧妙地融合为一幅幅怡人美景；重庆武隆，如果说在2006年之前还是“藏在深闺无人识”的话，随着张艺谋《满城尽带黄金甲》的拍摄，武隆的神秘面纱也逐渐被人揭开，天生三硚的瑰丽奇观让人不得不赞叹大自然数亿年来孕育的鬼斧神工般的奇迹，仙女山的茫茫林海以及镶嵌在山林之间的辽阔草场，延绵天际，美得更是让人窒息……一切，似乎离我很远，却又离我那样的近。突然间，我就像是个出逃的孩子，选择了一条偏离的路，在路的尽头恍惚是另一片世外桃源，归不去，舍不掉。

 

曾记得《花样年华》里有句经典的台词，“那些消失了的岁月，仿佛隔着一块积着灰尘的玻璃，看得到，抓不着”。时光总是太短，我们只能触摸到岁月的肌肤，而那些更深邃的美，则需要我们用时间和生命慢慢去体味和感悟。

 

生命是场没有止境的漂泊，没有哪里会是永远的驻留。美好的地方总是在远方，如果你想去旅行，去比南方更南的地方。

 

 

《中国科学报》 (2013-10-14 第6版 博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