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问题是，作为买方的医院、中间商与作为卖方的药厂形成了明显的利益同盟。因此，只有打破了利益同盟才能击破药价虚高的局面，单靠内部调整是不可能达到降价效果的。”
■本报记者 张思玮
一头是药品生产企业，另一头是医疗机构与患者，处于整个药品供应链体系中关键环节的药品流通行业，经常被看做是“一块肥肉”。但却有业内人士认为，这种看似集中化的配送通道，实际是如建筑分包般的支离破碎，各个中小转配送商都可能发生问题，导致长堤溃塌。
“这也是目前医药流通企业走向集中化所遭遇的最大问题。” 中国医药企业管理协会会长于明德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表示，兼并、重组将成为未来几年内药品流通领域的潮流。
数据统计显示，国内排名前三的药品批发企业的市场总份额仅为20%，零售前三强的市场总份额只有5.6%。而美国最大的三家药品批发企业占据国内市场份额的90%以上。
“这就是差距，‘肥肉’里面并不全部是‘油水’，也有难啃的骨头。”九州通医药集团业务总裁耿鸿武说，与外界的想象不同，我国的药品流通企业一直是薄利多销的模式，行业平均利润率只有1%左右。
不过，这一局面或许在未来的5年内得以改观。
2011年5月，商务部公布了《全国药品流通行业发展规划纲要（2011-2015）》（以下简称《规划》），明确指出，要在未来5年内形成1～3家年销售额过千亿元的全国性大型医药商业集团……县以下基层流通网络更加健全。
从长远的角度看，耿鸿武认为，这的确是一件好事儿。但就目前状态而言，他反倒觉得中小医药商业企业的日子比大型企业过得要滋润，中小企业要么被并购，要么寻求自身发展，要么退出市场，但有收购实力的大型公司数量毕竟有限，能够被收购的企业也是少数，所以大型企业仍在巨变面前徘徊。
集中莫变成垄断
“商务部的规划明显就是为国药集团、上药集团和华润医药这三家大型医药国企量身定制的，没什么好竞争的了。”一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某小型药品流通企业总经理直言不讳。
据中国医药商业协会统计，2009年全国医药商业企业营业额过百亿的有8家，依次为国药集团、上药集团、九州通、南京医药、广州医药、安徽华源、北医股份、重庆医药。
中投顾问医药行业研究员郭凡礼向记者透露，其实，商务部原定是两个名额，但后来增至3个，很可能是在给民企龙头九州通机会。
“能够进入千亿级商业巨头行列，当然是我们梦寐以求的事情。不过，民企要与其他的国企竞争，在政策、税收减免等方面还有不小难度。”耿鸿武说。
现实中，在发达地区和城市，药品流通企业的竞争大体上处于正当合理的局面。“但越往下走，地方保护的力度就越大。”某小型药品流通企业总经理说，他经常遇到地方在基本药物招标过程中出现“钦点”一家或两家的现象，“这恐怕以后也很难杜绝”。
的确，在记者调查过程中发现，最让众多中小药品流通企业担心的是：集中化的道路会怎么走，是靠市场多一点还是靠行政手段多一点呢？如果仅仅靠行政手段打造几家大型企业，而市场秩序没有得到应有的规范，恐将集中变相演变成垄断的局面。
药价能降低？
“除了整合行业资源之外，最大的意图还包括降低药价。”参与商务部调研工作的专家指出，《规划》制定的目的在于提高药品流通行业的集中度，形成规模效应，从而提高企业的议价能力。同时，通过缩减流通环节，压低价格，打击虚高的药价。
“当参与的企业少而精的时候，行业监管才能起到作用，减少流通环节、加强药品安全才能成为可能。就如同在家电流通领域中苏宁、国美等模式的企业，它们成规模，能够通过议价降低成本，同时又保持竞争关系，不是很好吗？”该专家说。
而对于“药品流通中间环节过多、层层加价推高了药价”这一说法，在耿鸿武看来，这完全是一个伪命题。他举例说，像OTC的药品流通环节一般有3~4个，但是终端药价还是会比医院的药价低。
“反过来说，医疗机构的价格肯定是中标规定的，不论通过多少个环节，医院始终执行中标价格，如果说这个价格虚高，根本与流通环节没有关系。”耿鸿武认为，顺价加价的政策、医药不分的医疗体系以及医疗机构的垄断地位才是真正造成药价虚高的原因。
“现在的问题是，作为买方的医院、中间商与作为卖方的药厂形成了明显的利益同盟。因此，只有打破了利益同盟才能击破药价虚高的局面，单靠内部调整是不可能达到降价效果的。” 中国人民大学医药物流中心研究员李宪法说，药品价格牵扯到太多环节，简单地提高市场集中度于事无补。
其实，不管未来药品流通格局是融合还是裂变，如何让医疗机构享受到医药流通企业优质的延伸服务和多元化服务，挤出药品价格的水分，最终使百姓用药得到安全保障，才是药品流通行业“两头”所关心的事情。
《中国科学报》 (2012-01-01 A15 健康周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