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刘艳红 来源:科学时报 发布时间:2011-10-25 7: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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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31记事
 
□刘艳红
 
8231总厂前,现在商务宾馆的位置以前是个篮球场,临街是一排栏杆。我1990年大学毕业,一个人拎着个箱子,晚上7点多到的,当时是夏时制,天还是亮的,怎样找到那里的已经忘记了,当时应该没有出租车吧?很多事已经不记得了。老公也是当年毕业的大学生,与他同学一起比我早报到几天,厂里组织部告诉他们我晚上会到,他就在篮球场打球,所以我到厂里遇到的第一个人就是他了。
 
我们俩人很快被分到下面的三车间,位于大伙房水库新太河的一个小山岗上。这个车间应该算是三线厂吧,名字虽然不起眼,却为国家项目生产元件(当然,这是在当年了)。
 
这个厂没有打工妹,是国企,每年会分去不少中专生,大学生少一些,我去的前一年去了一个大学生,我去的那年去了三个大学生,随后两年又分来两个,但每年的专科生都不少。所以大学生还是很受重视的,老公很快就参加新品研发,将器件版图改了,可惜国家项目的总负责人不愿意冒险,没批。我也很快做了总检查长,在别人眼里是了不得的一个位置,我却没当回事。
 
车间外围是一排平房,分成一个个小套,每套面积应该不到40平米吧,分成两间,里间摆张床,一套立柜,一张饭桌,剩下就是一个人走动的空间了,外间就当厨房水房,没有卫生间,卫生间在院里,公共的。年轻人申请到这样的房子就可以结婚了。辽师大毕业的小G就在这里成的家,她家是抚顺的,性格好得不得了,与那些中专生相处得特别好,后来大学生陆续离开了,只有她留下来了,现在是三车间的生产主管吧。S师傅家有俩大儿子,一家四口也住在这样的一个小套里,都不知他们是怎样住的。这样的小套应该有二三十间吧,所以厂区里特别热闹。这个厂还有个特点,夫妻档特别多,老职工这样,年轻人也这样。技术员小Z的爱人干铝蒸发,光刻小Y师傅的爱人在销售,后线小M的丈夫在保安处,制水师傅爱人扫卫生……这样一来厂子里人情味就特别浓。所以我在那儿的三年生活得有滋有味,一百多元的工资全用在吃喝上,被厂里的中专生称为没落的贵族。而老职工并不会比我们多赚多少,却要养家糊口,他们生活的艰辛可想而知。
 
好在他们不用买房。我去的第二年,厂里集资建房,每家都分到一套,他们就欢天喜地地搬过去了,他们应该都能承担得了这样的集资款吧,没见哪家没分到房的。他们走后,我们就搬到他们留下来的房子中,两人一个小套。我们大学生专科生共住了四套这样的房子,剩下的也没空着,刚结婚的年轻人又搬了进去。专科生小K、小Z都在那里结的婚,还有一位老大姐,近30岁了吧,年轻时应该很漂亮,但不到30岁却满面沧桑,她也在这样的小房子里结了婚。单独写她,是因为她找了个年轻的中专生,应该不到25岁,稚嫩得很。中专生的家里不同意,还请单位的团委做工作,但没见效,小伙子认为找到了真爱。
 
到厂第三个年头的春节,几乎与邓小平南下的同一时间,我与爱人去他老家,然后去了深圳,见到那儿的同学老乡拿着近我们10倍的工资,本来打算就留在那儿,但老公家里不同意,我们就又回到厂里,下决心考研。第二年发榜,复试时我们直接把婚给结了,所以我们上研究生时,也是系里唯一的一对研究生夫妻,至今这种情况可能也比较少见吧。
 
在我们准备考研时,厂里就开始不能按时发工资了,总要拖个一两个月,在我们办理离厂手续时,特批把我们的工资给全部结清了。我们走后不久,就听说厂里一年要有几个月不发工资了。也是我们走后,没考研的大学生也陆续离开了,大多是去了深圳。现在这些人有的成了老板,有的在外企里也是高层了。
 
今天写下这些,感觉那么遥远。一段历史,属于我,也属于那个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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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学时报》 (2011-10-25 A3 博客@科学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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