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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燃气轮机经费：10亿变成9000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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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少也得干，以后还有希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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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睿贤 中科院院士
我国发展重型燃气轮机需要国家强有力的支持和统筹。
虽然可能不大容易，但我很赞成由国家统一规划。”
□本报记者 陈欢欢
“十五”期间，重型燃气轮机R0110作为“863”重大项目获得9000万元经费支持。据报道，中航工业黎明公司对R0110的研究经费精打细算，一分钱掰成两分钱用，但最终还是耗资6亿多元试车点火成功。
时任“863”燃气轮机专家组组长的中科院院士蔡睿贤日前在接受《科学时报》记者采访时回忆：“当时我们就知道，9000万是肯定干不成的。”
为什么明知道干不成却只给9000万呢？为什么明知道干不成却有企业愿意干呢？记者在日前采访中发现，其中原因复杂，也反映出我国重型燃气轮机在研发方面缺乏国家统一管理的混乱现状。
实际上，国外研制一台重型燃机往往需要几十亿美元的资金。在蔡睿贤最初的提案中，希望这个超级“863”项目能得到国家10亿元的经费资助。“我心里明白，不可能给那么多，但也没想到这么少。”蔡睿贤说。
倪维斗也回忆说：“我们长期以来一直呼吁国家在燃气轮机方面多投入，但是地面重型燃气轮机的科研一直没有安排，‘十五’的时候呼吁至少安排若干个亿，结果挤来挤去，后来调整成1亿，其中又有1000万元发展微型燃气轮机，就剩了9000万元开始干R0110。明知道这个钱远远不够，咬着牙就上了，导致后来贷款很多。”
蔡睿贤认为，之所以没有争取到预期的10亿元经费，主要是参与的企业能力有限，难以争取到较多经费。
中科院工程热物理所研究员谭春青认为，意见不统一是导致经费骤减的主要原因。“企业都说自己的技术最好，都从自己考虑，没从国家利益考虑，争来争去，达不成共识。”
他打了个形象的比喻：就像分西瓜，大家都想要大块，最后干脆谁都别要，宁可烂了也别分着吃。
据说，当时主持会议的专家组组长蔡睿贤急得差点拍了桌子：如果各单位还是这么争，那么“十一五”燃气轮机的支持将会是零。
最后，经过反复投票，黎明公司总算通过，拿到了9000万元的经费。
虽然明知9000万元肯定不够，但蔡睿贤还是认为：“钱少也得干。当时只有两条路，一条就是留下这个苗，以后还有希望，也许慢慢能干出来；另一条就是如果现在不干，我们就完了，以后就别干这个事了。”
如今十多年过去，很多细节已经难以追究。但蔡睿贤在回忆这段往事时还是禁不住摇头：“我是搞生产力的人，我承认搞生产关系的水平比较低，搞不好。”
“也就是说技术之外的因素起了很大的作用？”记者追问。“不，起了最大的作用。”蔡睿贤毫不犹豫地答道，“我以前一直认为生产力搞好了，生产关系不是问题，现在反而觉得生产关系才最重要，关系理顺了才能发展。”
搞了几十年燃气轮机研究的蔡睿贤在当时就发现，中国企业相互之间的技术保密程度高于国外公司之间的保密程度。各单位都在相互竞赛。
“上世纪70年代我在长春搞燃气轮机的时候，大家都是自发来研究，没有竞争，也没什么好处，很多人甚至连工资都没有，结果干得还不错。现在引入竞争，怎么反而搞不好了？”不擅长搞生产关系的蔡睿贤不解。
谭春青则告诉《科学时报》记者：力量分散是很大的问题——本来经费就有限，还分散在不同的单位，这对燃气轮机这样需要较大投入的产业技术来说很不利。
据悉，我国从“十五”开始支持燃气轮机的科研工作，之后支持力度不断加大，支持的型号、项目、单位不断增多；还引进了国外技术，希望能消化吸收，突破关键技术，实现自主研发。
但恶性竞争导致经费分散。本来支持一家单位的经费可能会被分散到两三个单位，加上项目经费本来就有限，能不能作出高水平的成果肯定会被打上大大的问号。
“有些单位为了‘名’也干，能不能干出来再说。甚至有企业领导说，不给钱都行，给个名就行。”一位业内人士爆料。
谭春青也指出，我国燃气轮机的发展还处在“圈地”阶段——虽然现在经费不多，但对于这样重要的产业，一旦国家将来下大力气投入，肯定会优先支持有基础的企业，所以现在就要把“地”先占上，然后才能播种。
“实际上，发展燃气轮机事业必然存在企业和部门利益，我们现在最需要的是由国家统一抓起来，形成国家计划。”谭春青说。
对燃气轮机及其相关技术的研发，很多国家都有国家计划，如美国ATS（先进透平系统）计划、CAGT（联合循环燃气轮机）计划、欧盟的EC-ATS计划、日本“新日光”计划等，这些国家计划的支持力度比我国“863”计划的支持力度要高出两三个数量级，并且是几十年的长期支持。
接受《科学时报》记者采访的专家一致表示，我国发展重型燃气轮机需要国家强有力的支持和统筹。
“虽然可能不大容易，但我很赞成由国家统一规划。”蔡睿贤说。
《科学时报》 (2011-10-24 B1 低碳能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