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项调查发现，一个由乌克兰公司组成的网络生产了1500多篇研究论文，这些公司可能是欧洲最大的“论文工厂”之一，它们生产虚假或低质量的研究论文，并出售作者身份。近日，调查结果在于美国芝加哥举行的第十届国际同行评审与科学出版大会上公布。

德国柏林自由大学的研究诚信调查员兼社会科学家Anna Abalkina在2022年发现了这个论文工厂。她当时注意到一些论文的作者邮箱地址域名与其学术机构的地理位置不符。她以这些不寻常域名中最常出现的一个“Tanu.pro”来命名这家论文工厂。

后来，Abalkina与斯普林格·自然集团的研究诚信官员Svetlana Kleiner合作，共同追踪到60多个与Tanu.pro相关的可疑电子邮件域名，这些域名出现在2017年至2025年间发表的1517篇论文的作者邮箱中，涉及全球46个国家约460所大学的4500多名研究人员，其中大部分作者来自乌克兰、哈萨克斯坦和俄罗斯。

在调查数百篇论文中出现的一些特殊电子邮件域名时，Abalkina确定其中一个域名注册在乌克兰基辅一家名为“Scientific Publications”（科学出版）的公司的创始人名下，该公司成立于2016年。在其网站上，该公司声称提供文稿编辑、翻译以及向被Scopus和Web of Science数据库收录的期刊投稿等服务。该公司声称能够“提高引用率”，并表示其客户“受到法律保护”。 

然而，网站上还有一些措辞，例如“立即订购在高影响力期刊上发表科学文章”，暗示了论文是根据订单生产的，或者作者可以花钱成为论文作者。

调查还发现，一些使用与该公司及其关联公司相关的邮箱地址的作者所发表的论文，包含“论文工厂”出版物的典型特征：伪造数据、抄袭、不相关的引用，以及试图操纵同行评审的迹象。

对此，Scientific Publications公司表示，该公司不拥有或使用tanu.pro域名或其他域名。当被问及该公司是否按订单生产论文、出售作者身份或为客户创建电子邮件地址时，该公司发言人表示：“我们公司的技术和工作方法被视为商业机密，因为它们为我们提供了竞争优势。”

Kleiner说，Tanu.pro论文工厂”“非常高产”，而“已发表的只是其产出的一小部分”。在过去几年里，斯普林格·自然公司收到了8432份与Tanu.pro相关的投稿，其中大部分被拒绝，但有79篇得以发表。出版商表示，其中48篇已被撤稿，其余31篇正在接受调查。

作为调查的一部分，Kleiner将发表在斯普林格·自然期刊上的77篇Tanu.pro论文，与来自相同期刊和出版年份、合著者数量相同但没有论文工厂生产迹象的77篇论文进行了比较。她发现，在Tanu.pro论文的作者中，44%拥有教授或系主任等高级大学职位，而对照组论文中的这一比例为30%。

“很多时候，人们认为是学生、早期职业研究人员，以及那些面临巨大发表压力的人才会求助于论文工厂。”澳大利亚悉尼大学的科学诚信侦探和癌症研究员Jennifer Byrne说，这些公司似乎迎合了那些身居高位的研究人员，“他们可能并不真的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有迹象表明，Scientific Publications公司正在扩大其业务。该公司在哈萨克斯坦的阿拉木图和吉尔吉斯斯坦的比什凯克设有办事处，2024年其员工人数增加了50%以上。该公司称其在45个国家设有代表处，并“直接与全球的学术期刊、教育机构以及科学计量数据库合作”。此外，该公司还出版自己的期刊。

Abalkina说，她认为，在期刊开始撤回和拒收带有这些可识别域名的论文后，一些涉及该论文工厂的公司已停止使用它们。“与Tanu.pro相关的电子邮件主要在2020年至2022年间使用。之后，论文工厂转向了商业电子邮件。“这说明了论文工厂如何不断适应检测工作，并始终保持领先一步，而出版商则只能在其后追赶。”她说。研究人员还警告说，论文工厂可能正在使用生成式人工智能工具来伪造论文。“我们确实担心，在论文工厂的论文可能因AI而变得更难检测的时，其市场需求却在增加。”Byrne说。

研究人员还报告了一些论文，其中同行评审的名字似乎没有任何学术记录，这表明论文工厂可能向期刊推荐了虚假的审稿人。当被问及是否曾在被要求推荐审稿人时提供虚假姓名或电子邮件地址时，Scientific Publications没有回应。

Kleiner说，解决方案不能只靠期刊编辑。她指出：“许多工作必须与大学和资助机构合作。”“论文工厂远离你的国家，并不意味着你们国家的学者就不会使用这些服务。”Abalkina补充说，“这是一个我们必须共同应对的国际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