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婧 紫金山天文台供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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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报记者 袁一雪

“我从事的是天文技术工作，主要在实验室做芯片，所以仰望星空的时间很少，俯身工作的时间更多。”2024年度全国三八红旗手获得者、中国科学院紫金山天文台（以下简称紫金山天文台）研究员李婧在接受《中国科学报》采访时说。

相较于探索星空的浪漫，李婧的工作枯燥且艰苦——或在实验室里制备探测器芯片，或在青藏高原雪山无人区推进我国太赫兹波望远镜建设。“能做自己感兴趣的科研工作很幸福，而且这份工作又与国际前沿、国家需求紧密相连，这让我十分自豪。”李婧说。

“零”的突破

2002年，李婧在紫金山天文台读研，开始接触太赫兹高灵敏度超导空间探测技术研究。为了学习当时最先进的氮化铌隧道结制备技术，她前往日本攻读博士学位。留学期间，为了能尽快学习和掌握工艺方法，她常常在实验室一待就是十几个小时，反复练习。经历了多次被她视为“成长痛”的失败后，她与合作导师攻坚克难，最终成功研制出高能隙氮化铌超导隧道结混频器，并基于这种探测器实现了国际首次天文观测。

博士毕业后，李婧回到祖国，入职紫金山天文台，向我国在太赫兹天文探测领域的“卡脖子”技术发起挑战。

太赫兹波是介于可见光和微波之间的“间隙”，被科学家称为“‘间隙’中的宝藏”。作为尚未被广泛开发利用的波段，太赫兹天文探测为探索宇宙最久远的过去、解答现代天文学中重要前沿问题提供了尖端手段。

探测太赫兹的工作光荣且艰巨。“这项工作不太适合女生，不仅需要经常搭建和拆装很重的低温实验仪器，有时还要深入野外。”这是李婧对这项研究的第一印象，但她没有知难而退。

实验工作常常黑白颠倒、昼夜不停，李婧却习以为常，经常身裹实验服长时间“泡”在无尘实验室里。与她为伴的是设备嗡嗡的运行声，还有化学试剂散发的刺鼻气味。

为将我国太赫兹望远镜安装在最佳地点，李婧与团队在青藏高原海拔4000多米的地区踏勘选址。寒冷、干燥、荒凉、强紫外线……跨越重重困难，李婧与团队最终架起我国自有的常规运行的亚毫米波天文望远镜，填补了本土亚毫米波天文观测设施空白。

2024年，李婧带领团队自主研制的ATE-30太赫兹望远镜系统随“雪龙”号执行第40次中国南极科考任务，在南极内陆开展太赫兹天文试观测。

一点“小骄傲”

在青藏高原海拔4820米的地方连续工作十余日的经历，让李婧生出几分“小骄傲”。“那是在2023年国庆节，经过团队成员的连续工作，最终实现了我们国家本土亚毫米波中性碳原子谱线的首次观测。”她回忆说。

这份“小骄傲”让李婧几乎忽略了无人区对女性的不友好。作为团队带头人，她还肩负着鼓励队员的责任。为了给队员打气，她说：“为了头顶这片星空，为了心中那个梦，我们要努力。试想将来，我们所研制的载荷成功运行在中国空间站上，那是多么令人自豪的一件事，无愧天文人的一生了！”

掷地有声的话语照进现实，李婧在工作中获得成功，对家庭却有亏欠。为了提升自身实力，她将不满两岁的儿子托付给同样工作繁忙的丈夫和年逾六旬的父母，只身前往国外研修。繁重的学习工作间隙，她只能通过视频聊解思念之苦。尽管没有朝夕陪伴，孩子却为母亲的成绩感到自豪。

“女性可以在科研领域做出不亚于男性的突出成绩，也可以在家庭和社会中扮演重要角色。对女性来说，要做的是找准定位、找到平衡点，而不是放弃什么、牺牲什么。”李婧说，“当需要拼搏、战斗、冲向制高点的时候，女性一样能够冲得上去、扛得起来。”

她不仅为科研工作冲锋陷阵，也为女性权益发声。在单位以及区域性和省市级妇联座谈会上，李婧踊跃建言，为女性科技工作者争取更平等的舞台。

柔肩担重任

“此次获得全国三八红旗手称号，我感到很荣幸。这既是对过往成绩的肯定，也是对未来工作的鼓舞。”李婧说。

在她看来，在科研领域，女性的韧性能够发挥很大优势。“虽然科研工作有很多挑战和困难，但真正坚持下来的女性，一定有克服万难的决心和毅力，更能坚持和钻研。”她说，“我觉得自己是幸运的，生活在这样一个重视科学、重视女性的国家和时代。”

对于与她一样怀揣科技报国理想的女性，李婧表示，首先听从内心，选择热爱的事业，然后以努力积攒实力，“只有储备足够的实力，才更有底气去作选择”。

“感谢一路走来给过我帮助与指导的每个人，感谢我们的团队、感谢单位提供的好平台。我将努力化荣誉为动力，继续提高业务技能，在科技自立自强之路上贡献巾帼力量。”李婧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