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放科学运动，即推动研究论文、数据、软件等科研成果免费供人查阅与复用的倡议，是否真能实现其支持者宣称的益处，比如加速科学发现、提升公众科学素养？

一项针对这一复杂且争议性议题开展的、迄今最全面的多维度研究表明，答案是有保留的肯定。例如，开放获取论文被其他学术文献及专利申请引用的频次更高；参与科研项目的普通民众，也能借助开放科学的成果，更深入地了解自己所参与研究的相关主题。

这些结论均出自“开放科学影响路径”（PathOS）项目近期发布的研究成果。不过，主持该研究的欧洲跨学科团队强调，目前几乎没有确凿证据表明，开放科学能对科研活动产生持久且广泛的直接影响，也未能证实其能带来诸多经济与社会效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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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放科学领域的学者对该团队的成果予以高度评价。欧洲科研资助机构联盟“欧洲科学”秘书长Lidia Borrell-Damián表示：“如此全方位剖析开放科学意义的研究并不多见，这是一份非常坦诚的分析报告。但相关佐证确实存在不足之处。”

20多年来，开放科学的支持者不断宣扬其优势，论文作者也已向出版商支付了数十亿美元的开放获取费用。如今，新发表的科研论文中有半数可即时免费查阅，而2000年这一比例尚不足1/4。

PathOS项目协调人、希腊雅典娜研究中心的Ioanna Grypari表示，如果不考虑内容质量等其他因素，要厘清一篇学术论文或一组科研数据的免费开放，对后续再利用与影响力产生可衡量的作用，极具挑战性。

2021年，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呼吁全球共同努力，衡量开放科学的影响。PathOS团队成员、奥地利研究机构“知识中心”的Tony Ross-Hellauer在该组织的会议上指出：“我们不应再执着于那些易于量化的指标，而应关注真正重要的影响。”

为填补证据空白，PathOS项目自2022年起开展了多项案例研究，以新的方式研究了引用情况，衡量免费科研资源对后续研究、经济及社会层面产生的影响。例如，一项案例研究选取了2020至2021年间发表的11.5万余篇新冠病毒相关论文作为研究对象，这些论文均共享了全新的开放数据集或软件代码。在排除多种干扰因素后，团队发现，那些数据集或代码被证实获得他人后续使用的论文，在专利申请中的平均被引频次更高，且论文作者与产业界的合作也更为密切。

但值得注意的是，此类数据集或代码被再利用的论文，在临床指南或临床试验报告中的引用量并未增加。团队推测，这可能反映出临床医生对使用可能影响患者安全的科研内容持谨慎态度。不过，在疫情早期发表的、质量较高且数据集或代码被再利用的那些论文，即便在临床试验报告中的引用量也相对更高。该研究得出结论，开放数据或代码“更像是高质量研究的放大器，而非影响力产生的独立驱动因素”。

PathOS团队还指出，强制推行开放科学也可能产生负面影响。例如，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诟病作者或其资助机构为论文开放获取所支付的高昂费用。但团队同时发现，数据免费开放也可能带来经济回报。其中一项关于使用“通用蛋白质资源库”的案例研究，团队估算，每位用户每年由此获得的净收益为3513至5475欧元，而用户节省的总时间价值是投入时间的7倍。

Grypari表示，目前各类数据集的易用性参差不齐，这些案例研究凸显了科研数据集的优化管理亟待加强。

为帮助科研资助机构及相关院校更系统地衡量开放科学的影响，并判断其投入是否物有所值，PathOS项目编制了一本手册，提出了31项评估指标。负责人表示，部分指标仍需进一步完善，例如那些将开放科学实践与经济增长、新医疗手段研发等社会层面效益相关联的指标。

美国普林斯顿大学的Ameet Doshi指出，随着部分公众对免费获取科研资源的需求日益增长，评估开放科学的利弊变得越来越重要。“让可靠的科研成果得到更广泛的普及，有助于对抗良莠不齐的信息环境，以及信息茧房和社交媒体带来的负面影响。”因此，PathOS项目“是一个绝佳的开端，希望未来能有更多研究关注开放科学的影响评估及其实际应用情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