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冬天，随着以儿童为主体同时也包括成人的呼吸道病毒感染高峰的出现，“免疫欠债”成为一个热词。对此，北京大学基础医学院教授鲁凤民近日在接受《中国科学报》采访时表示，“确实，我们有一个免疫的‘欠债’。”

暴露不足导致免疫屏障低下

2023年年初，欧洲和美国出现了不明原因儿童急性肝炎的流行。发病儿童的症状非常重，出现了较高比例的肝衰竭死亡和必须进行的肝移植。

“这可能是早期的新冠感染导致了后期的发病，为此学界提出了超抗原学说。”鲁凤民表示，中国也非常关注，北京大学感染病中心还组织了一场关于儿童不明原因肝炎的现场研讨，国家卫生健康委也组织专家对这个问题进行了论证，并以正式文件形式提出了应对策略建议。“但是回头再看，这个疾病在中国并没有流行起来。”

从“免疫欠债”的角度回望欧洲和美国的高发流行，鲁凤民认为，当时可能是因为暴露不足导致的免疫屏障太低，致使欧美儿童出现了腺病毒相关病毒的感染流行，并导致儿童不明原因急性严重肝炎的发生。

“那为什么中国没有出现呢？我们分析认为，‘免疫欠债’虽然会带来比较高概率的腺病毒相关病毒的感染，但是中国和西方的遗传背景和病原体可能存在差异，因此我国虽然这些病毒感染也有所增加，但是并没有带来非常严重的问题。”鲁凤民说。

“打一次护多年”，广谱疫苗是民之所需

呼吸道病原体比较多，包括新冠、流感、呼吸道合胞病毒（RSV）、腺病毒、支原体等。有一些疫苗已经被研发出来，比如新冠疫苗、流感疫苗。“除了传统的减毒活疫苗、灭活疫苗，现在基因工程技术发展也很迅速，它所涵盖的重组蛋白技术、病毒载体技术、核酸技术、纳米技术等都可用于疫苗研发。”中国医学科学院医学生物学研究所执行所长王佑春表示。

从上世纪60 年代到现在，国外仅批准了两款RSV重组蛋白疫苗，且主要用于老年人。究其原因，RSV疫苗面临两个研发挑战。王佑春表示，一是疫苗增强反应，主要是针对没有感染过呼吸道合胞病毒的新生儿。二是病毒结构比较复杂。科学家花了很多年的精力才确定F蛋白可以做疫苗的抗原，但F蛋白有不同的状态，现在用的是F蛋白融合细胞之前的结构做疫苗。对 RSV 疫苗而言，可能不同的人群需要不同的策略。

“正因如此，对呼吸道病原体来讲，广谱疫苗非常重要。”王佑春表示，像新冠和流感病毒，其变异速度都比较快。世界卫生组织根据流感病毒的变异情况会提供采用哪一种病毒株作为疫苗株研发疫苗的建议，几乎每一两年就更新一次。

所以为了达到长期应对不同病毒变异的保护效果，当前需要研发一种广谱的通用性疫苗。“即不管病毒怎么变异，疫苗都具有保护作用，这样就不用每年都更新疫苗株，公众也不用每年都打疫苗，而是打一次就能起到保护多年的效果。”王佑春说。

这需要研究者不仅了解已经发生的病毒突变，还能预测将来发生的突变，然后根据预测结果，设计出疫苗的免疫原，从而研发出广谱的通用性疫苗。王佑春称，“这个难度可想而知，需要全球力量协同攻关。”

他表示，实际上疫苗研发本身就是一个交叉学科，它不仅涉及病原学、免疫学，还涉及基础医学、结构生物学、流行病学，甚至工艺、设施设备等学科。只有加强多学科融合，特别是与人工智能、计算机、结构学等新兴学科密切合作，才能找到疑难病原体的疫苗研发路径，早日让更有效的广谱疫苗惠及公众。

对于已经研发出来的流感疫苗，鲁凤民建议中老年人和有基础病的人尽早接种，毕竟疫苗是人类战胜感染性疾病最有效的手段之一。另外要坚持锻炼，因为机体的状态决定人体的免疫状态。同时，他想对家长们说，不要把孩子养在“花瓶”里，和外界完全隔绝的状态并不是保护他们最好的方式。孩子们需要与外界有一定的接触，从而建立一个更好的免疫发育系统，这样才能避免更多感染性疾病的发生。

“随着我们回归正常的生活，‘免疫欠债’会补上，我们的免疫屏障也会重归强大。”鲁凤民表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