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武祥 清华大学教授、商业模式创新研究中心主任

各位领导、专家、学者、各位同仁：

大家上午好！

很高兴能够和大家相聚在“创新中国论坛”，共同探讨商业模式创新对于产业经济发展的重要意义。

产业发展离不开创新。据相关资料统计，产业发展中的创新，技术创新占比不到20%，其余80％是商业模式创新。什么是商业模式？简单来说，就是利益相关者的交易结构。商业模式仅与利益相关，因此商业模式创新有优劣之分。良性的商业模式创新能推动行业发展，不良的商业模式创新虽也是创新，但却能给行业造成灭顶之灾，阻碍行业的发展。

众所周知，我国棋牌文化由来已久，其中，麻将历史最为久远，麻将起源于中国，可追溯到三四千年以前，时至今日，不仅深受海内外人们的喜爱，还发展成了体育竞技项目。扑克也有数百年历史，史学家认为我国秦汉时期流行的“叶子牌”游戏是扑克牌的雏形;亦有说扑克牌由起源于欧洲的塔罗牌演变而来，虽然扑克的起源众说纷纭，但它也是流行于全世界的一种娱乐游戏。

随着信息技术的迅猛发展，棋牌游戏出现了新的业态，电子棋牌游戏日益盛行。棋牌游戏首先在 PC终端向公众推出并成功吸引部分传统玩家，2010年以来移动设备的普及推动了玩家群体的持续增长，同时电子棋牌公司也像雨后春笋一样席卷而来，使得包括德州扑克在内的多款电子棋牌游戏迅速推广。根据弗若斯特沙利文的报告，中国电子棋牌游戏用户数量由2014的2.4亿人增至2018年的4.3亿人，据不完全统计，目前中国电子棋牌游戏市场规模达140亿元，由于很多棋牌企业的营收无法纳入统计，业内专家估计，中国电子棋牌游戏实际市场规模已超400亿元。

我们清华大学商业模式中心常年从事商业模式的研究工作。我们通过对电子棋牌在我国的发展历程的研究，比较不同阶段电子棋牌的不同模式，我们可以将电子棋牌的发展总结成几种模式。刚才李燕飞先生也介绍了电子棋牌游戏经历的几个阶段，我认为他所说的第一哥发展阶段可以定义为电子棋牌的1.0模式阶段，在这个阶段，电子棋牌的主要功能是娱乐性，用户通过玩游戏获取游戏积分或虚拟币，然后可以兑换成一定数量和种类的实物奖品，娱乐性占主要地位，物质奖励处于从属地位。第二阶段可以定义为2.0模式，该阶段娱乐功能渐弱，赌博功能占据主导地位。尽管以赌博为主，这种模式也属于商业模式创新。

电子棋牌游戏2.0模式是赌博模式，出现之初由于监管部门未及时接入监管，媒体对相关赌博活动的宣传力度不够，没有引起社会广泛专注。国家整个对应的社会管理体系没有跟上产业的野蛮生长，在这种情况下，产业内部企业的逐利性导致业内公司纷纷效仿，从事灰色商业模式运营，整个产业出现劣币驱逐良币现象，涉赌模式从个别企业行为变成整个棋牌行业广泛存在的一种模式，造成不良的社会影响。在这一背景下，2017年12月，中共中央宣传部、中央网信办、工业和信息化部、教育部、公安部、文化部、国家工商总局、国家新闻出版广电总局联合印发《关于严格规范网络游戏市场管理的意见》，部署对网络游戏违法违规行为和不良内容进行集中整治，业内称之为“八部委联合行动”。通过一系列行动，有效打击了社会上存在的披着电子棋牌外衣的涉赌行为，维护了社会风气。但同时整个电子棋牌产业受到重创，一些主营业务为棋牌的上市公司业绩大幅下滑，股价跳水，如博雅互动、联众等，电子棋牌游戏行业陷入低谷。

作为一种人民群众喜闻乐见的、深耕于群众生活的文化娱乐形式，棋牌游戏是必不可少的娱乐内容，因此国家的监管虽然严厉，但是没有一刀切取消棋牌的游戏版号，还是希望整个产业能够通过自律、创新和探索，重新走出困境，走向良性发展之路。

大家知道，游戏自身发展也遇到诸多问题，但是与游戏相关的电竞产业却是国际大力扶持的产业，为什么呢？因为通过电竞的形式，让游戏的正能量最大化发挥出来，同时规避了游戏的一些弊端。作为游戏的一个分支，电子棋牌当然也可以进行与电竞的有机结合，现在电子棋牌兴起的“棋牌+电竞”模式，我将之定义为3.0模式，这种模式就是将电子棋牌游戏和电竞结合起来，发挥各自优点，是一种有益的商业模式创新，目前来看，整个社会对这种模式还是认可的，包括监管机构的认可、媒体的关注和一些研究机构的跟踪。

通过研究分析，我们认为“棋牌+电竞”这种模式给电子棋牌游戏产业注入了正能量，有望引导电子棋牌游戏产业走向良性发展的道路。这种模式我认为在以下几个方面实现了创新：

首先，创造公平环境，纠正不良游戏行为。依托网络虚拟世界，通过竞技规则的制定、裁判系统的加持，实现数值公平化。每一局游戏都是一个全新的起跑线，竞技的结果体现玩家真正的技艺水平，激发玩家靠实力赢得比赛的胜负欲，规避玩家过度消费、沉迷游戏。从这个角度来看，电竞的注入提高了棋牌游戏的竞技性、创造了公平、公正、公开的游戏环境、引导棋牌游戏向正规化、可持续化发展。

其次，制定电竞规则，规避游戏涉赌风险。通过第三方组织棋牌电竞比赛，引导棋牌游戏向标准、规模化的方向发展，玩家通过技能、策略和运气等因素在比赛中获得排名。根据比赛排名给优胜者发放奖金或奖品，从而避免涉赌行为。赛事运营费用与奖金通过财政补贴、广告、门票、转播和赞助等方式获得，通过棋牌竞技压缩棋牌赌博的空间，让棋牌以绿色健康的形象重生。很长一段时间，斗地主也曾被视为赌博，但通过“竞技二打一”规则的重新制定重新回归到游戏本身，2016年9月被国家体育总局正式列入智力竞技运动项目。

最后，注入竞技正能量，引导棋牌游戏正向发展。电子竞技建立在团队的刻苦训练和对游戏的深刻理解上，参与其中的价值并非沉溺于游戏而是驾驭游戏，需要不断追求自我、挑战自我、突破自我，是力量与智慧的结合。个人、团队乃至国家的荣誉远比游戏本身更加重要，创造出超越自然的乐趣。其追求卓越、超越自我的精神与传统体育项目的精神是一致的。

社会治理体系有扬弃的作用，良性商业模式创新的治理体系应予以支持、推动，不良的商业模式创新应该抑制、打击。良性的商业模式创新离不开社会治理体系的支持，产业发展的监管是国家治理体系的一部分，有效的治理体系体现在既不能够乱监管、乱作为；也不能够不作为，要适度监管，有效监管。近几年，国家通过游戏版号的适度控制，青少年防近视相关制度的推出以及防沉迷相关措施的制定，我们看到，整个游戏产业的发展进入了一个良性竞争的局面：头部企业不断推出更加优质的产品，大量靠模仿、抄袭起家的小企业纷纷倒闭，实现了整个产业的优胜劣汰和出清。因此可以说，国家在游戏产业包括电子棋牌这个细分产业的监管，是有效的产业监管，创造出一种鼓励和保护创新的监管环境，让游戏产业产生正向发展动能及主动纠错功能，实现了近几年游戏产业的高质量和高速发展，成为推动国民经济发展的重要力量。从前几天在Chinajoy上刚刚发布的《2020年1-6月中国游戏产业报告》中获悉，在疫情期间，整个游戏产业保持了良好发展态势，正是产业监管积极作为，鼓励创新的一个体现。

通过国家这几年对电子棋牌的监管可以看出，国家还是希望行业能够通过自律和创新，重回发展正轨。“棋牌+电竞”为代表的商业模式创新，就是一个很好的具有积极意义的创新案例，是可持续的、健康的商业模式。这种模式创新，有效压缩了棋牌赌博的生存空间，推动了整个棋牌行业竞技化、阳光化、产业化。电子棋牌行业从业者应该积极关注、引入、创新商业模式，推出更多人民群众喜爱的游戏产品。随着社会治理能力的不断提升，相信未来游戏产业乃至整个国民经济各产业都会出现越来越多的良性的商业模式创新。

我们期待每个产业都有一个能够鼓励创新、保护创新的监管环境，让更多的企业积极、大胆进行创新，不断有新的、优秀的商业模式涌现出来，造福民众，造福社会。

最后，祝愿此次论坛取得圆满成功。

谢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