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承民

自1967年乔瑟琳·贝尔（Jocelyn Bell）首先发现射电脉冲星——这一拥有太阳质量而大小不过10千米半径的致密星体，50年来人们回顾往事，挖掘出错失脉冲星发现这一殊荣的遗憾事件。其中，美国空军雷达早在1967年就监测到太空无线电脉冲信号，然而由于缺少天文学与物理学知识，他们误以为这一奇特信号是苏联的无线电密码，遗憾地与脉冲星这一世纪发现失之交臂。故事要从一位美国空军雷达技术人员查尔斯·希斯勒的经历说起，他或许是第一个发现和记录脉冲星的人。

1967年，希斯勒被派往阿拉斯加州的空军基地，负责使用当时世界上最先进的雷达，预警监测来自苏联的弹道导弹和无线电通讯。然而，一系列不寻常的雷达信号吸引了他的注意，这些微弱的信号在屏幕上显示出周期的闪烁。就他的监测任务而言，它没有任何意义，但这是不寻常的信号。怀着好奇心，希斯勒记下了信号，并在第二天寻找。它如期出现了，但是出现的时间比昨日提前了四分钟。第三天的监测表明，这一快速脉动的信号，周期不变，但是每天的出现时间比前一天早4分钟。

希斯勒具备一些天文学知识，他知道星星闯入地球视线的时间每天有四分钟的提前量，这是因为地球围绕太阳轨道运动造成的位置移动。那么，他想知道这个信号来自哪里？希斯勒请教了天文学背景的同事，讨论了这一发现。在天图上，他们发现周期雷达信号来自位于蟹状星云的中心，那里是一颗超新星爆发的遗迹。众所周知，这是金牛座星的超新星在1054年爆发后的遗迹，此天象被我国宋朝天文学家记录下来，被认为是“客星”。由于希斯勒的任务是军方高度机密，其使用的雷达设备也涉密，因此他所观察到的现象一直不被外界所知，直到其工作内容到达解禁时间后，他才将他的记录公之于众。

1968年，天文学家在蟹状星云观测到一颗转动周期为33毫秒的脉冲星，这一发现在广播电台播发。希斯勒听到这一讯息后大吃一惊，他早在1967年就已经监测到这一信号，只可惜他的记录是国家机密，让他错失了发现脉冲星的殊荣。

当贝尔听说这一故事后，她表现出既幸运又感慨的心情。贝尔认为，天文学发现一个奇异信号是第一步，而重要的第二步是要认证其信号来自什么星体。第一步需要运气，而第二步需要多种学科知识的推理判断。显然，希斯勒欠缺了第二步，假如不是高度机密的雷达，或许他有机会走出第二步并做出脉冲星的发现。看来，运气与知识兼备才是发现的必要条件。

（作者系中国科学院国家天文台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