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张章 来源:中国科学报 发布时间:2014/9/10 10:1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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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焦科研之外的生活:他为什么逃离实验室

 

他们的动机多种多样:想要更多金钱、希望有更多时间陪伴家人以及来自其他方面的诱惑。

图片来源:Senor Salme

在离开有机化学实验室后,Soroosh Shambayati并没有放弃化学合成。作为一个转行为投资银行家的化学博士,上世纪90年代,他开始投身衍生产品市场。当需要以精确顺序安排一系列复杂交易时,他会想起一连串的有机化合物合成反应。

在研究生时代,Shambayati就精于合成。他的前导师、美国马萨诸塞州博德研究所生物化学家Stuart Schreiber说,Shambayati是“超凡的天才”。在读博期间,他进行了3个不同的项目:有机合成、理论物理化学和生物化学及免疫学。他镇定、思虑细致并饱读诗书:他的书架填满了科学哲学、进化生物学和物理学等学科的书籍。

Schreiber知道,如果Shambayati想成为科学家,他一定会成功。“我很清楚地知道,他将成为一颗明星。”他说。但Shambayati最后选择了金融界,并且精于此道:他目前已经成为古根海姆投资公司(瑞士)的首席执行官。

Shambayati是无数最后选择离开自己专业的科学家中的一位。美国国家科学基金会的一项有关博士毕业生的调查结果显示,2010年,有近1/5的拥有科学和工程学博士学位的从业者离开科学界。部分原因是学术界上层缺乏空间。在美国,进入劳动力市场的博士毕业生数目暴涨,但稳定的学术工作数量却没变。1973年,近90%的美国博士在学术界获得了全职职位,而到2010年,这一比例下降到了75%。

对此,一个普遍的认知是,能力较弱的理科生被迫离开,为学界留下了最亮的科学之星。但Shambayati的故事显示,这并非整个图景:有时,离开的却是最有学术前途的。他们的动机多种多样:想要更多金钱、希望有更多时间陪伴家人以及来自其他方面的诱惑。为了更好地探寻其中的原因,《自然》杂志问道:“谁是逃离者?”

从化学家到资本家

Shambayati出生在伊朗,在瑞典求学,之后在美国洛杉矶一所大学获得了化学和数学奖学金。在本科期间,他就被科学追求客观真理和探索的机会所深深吸引。上世纪80年代末,他在Schreiber的实验室表现出色。当时,该实验室致力于合成有机化学,但Schreiber十分大胆地尝试生物学分支等领域,这意味着Shambayati能继续追求他的目标:一名三管齐下的博士。

但是,科研现实很快与他牧歌般的观点相背离。他发现化学合成很缓慢,并充满挫折。而且,他还被科学的政治因素所阻挡。在博士毕业后,Shambayati立刻申请了若干顶级大学的职位,并收到不止一个录取通知。

就在面试哥伦比亚大学时,Shambayati与一个银行工作的朋友偶然遇到,朋友对大学助教的低薪酬表示惊讶。于是,他鼓励Shambayati投身金融界。Shambayati回忆道:“我完全不知道银行或金融。怎么会有人雇用我?”

一个好薪酬确实吸引Shambayati,他有沉重的家庭负担。1979年,他的父母逃离伊朗,离开了他们的家园和积蓄。Shambayati与朋友的老板进行了会面,他们正在寻找像Shambayati这样善于定量和分析的人。最后,他接受了一份薪酬是学术界薪金几倍的工作。

他表示,交易场所与化学实验室非常不同,甚至“隐私更少”。他的职业生涯迅速前行,之后他跳到高盛投资公司、花旗集团,然后是雷曼兄弟。Schreiber从未质疑过Shambayati离开科学界的决心。Shambayati则认为,他能成功的部分原因是前导师科研方法的影响——计算风险、努力工作和创造性。“我不认为自己是银行或金融天才,但我知道如果努力工作,我有能利用的足够知识能力。”他说。

从物理学家到网络空间

有时,决定离开科学界是半推半就的。Renata Sarno就是这样。在祖国意大利研究了8年理论物理后,她遭遇了学术职位匮乏。那时,互联网悄然兴起。Sarno开始投身在线交易。

“她是一个非常聪明的学生。”其导师、罗马大学理论物理学家Giorgio Parisi说。她能够理解理论物理学问题,然后确定一台计算机如何处理这些问题。1987年,Sarno在结束数学物理学毕业课题后来到Parisi的实验室,并继续其博士和博士后研究。她帮助建造了一台超级计算机——那是当时世界上最快的计算机之一,然后用它模拟名为费米子的亚原子粒子。她还受Parisi众多兴趣的启发,例如,蛋白质折叠和神经网络,以及粒子物理学领域的新计算问题。

对于Sarno而言,学术生活似乎更理想,Parisi认为她将成为优秀的团队领袖。但在1994年,Sarno博士后经费耗尽,而且她无法获得更多的经费,并且几乎没有新职位愿意雇佣她。在意大利,物理学界最高层很少有女性的身影,她同样也感受到歧视。

不过,生命为她打开了另一扇门。Sarno看到了互联网的未来机遇。“我发现一条充满机遇的大路来到我面前。我决定走上这条道路。”她说。

Sarno与3位同事依靠1万欧元资金,创建了一系列网站,其中包括名为维纳斯的旅游网站——这是最早提供酒店预订和其他服务的网站之一。该团队开发出允许人们讨论和评价酒店的工具,一时成为新奇事物。Sarno提到,用计算机解决问题为之后的工作打下了基础,但她还受到了Parisi的启发:“我选择去互联网,从某种意义上说,就是选择从头开始。”

最有天赋的学生之一离开科学界让Parisi感到遗憾,但他也为Sarno的成功而感到骄傲。2008年,Sarno和同事以2亿欧元的价格卖掉了维纳斯网站。Sarno并没有完全离开研究领域。卖掉维纳斯后,她成立了一个基金,用于支持蓝色圆锥体全色盲(一种罕见的遗传病)研究。

从生理学家到全职父亲

当Eric Pane开始攻读生理学博士时,他已经开始了第二职业(或者是第三职业)——在美国加州一所久负盛名的小学教书。同时,为了收入,他还是服务员、家庭教师和临时婴儿看护者。沉重的工作将他压垮,他希望能找到出路。“我不希望在70岁的时候因为心脏病发作死在幼儿园里。”他说。于是,Pane回到大学学习生物学。他发现,鱼的生理学尤其让他着迷。

在Pane阅读科学文献时,他再三注意到Chris Wood这个名字,此人是加拿大麦克马斯特大学生理学家。于是,Pane联系到他,希望能加入他的实验室。“他是个与众不同的申请者。”Wood回想道。在2000年加入他的实验室时,Pane已经31岁,并开始攻读博士。

很快,Pane让人眼前一亮。他研究镍对鱼的毒性效应,并成为实验室最高产的成员。“他是每个人都希望拥有的梦想学生,他们能够产生自己的想法。”Wood说,“我想这家伙会成为一个研究人员,他是个全面手。”

之后,他开始了针对海洋酸化研究的博士后生涯。但另一份“职业”悄然而至,Pane和妻子Michiko有两个男孩,而Michiko作为研究经费管理人员的职业正蒸蒸日上。于是,Pane的求职范围被限制在当地的大学,以便家人不用到处搬迁。

但作为助理教授的时间要求和相对较低的收入为他们带来沉重负担:Michiko每周工作60多个小时,Pane则希望能从学校接孩子回家。“我可以为教职工作加油,但我们的孩子需要照顾。”

现在,Pane每周抽两天时间在社区大学教课,而且大部分在线进行。而在其余时间,他开始扮演全职父亲的角色。Pane依然羡慕导师营造的高产和充满成就感的环境,并且他也试着建立自己的课堂文化。在在线教师评价中,他被描述为“艰苦但公正”,这让他非常自豪。

Wood对学生的职业选择感到惊讶。“最初,我感到失望,但每个人都能选择自己的生活。”他说。(张章)

《中国科学报》 (2014-09-10 第3版 国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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