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ladimir Fortov能否振兴老化的俄罗斯科学院？图片来源：VYSHINSKY DENIS
在过去的20年中，Vladimir Fortov在等离子物理研究与制定科技政策这两种不同的工作中不断转换角色。现在，他面临一个更大的挑战：挽救世界上最大的科技组织之一 ——俄罗斯科学院（RAS）。日前，一向自视甚高的RAS放下身段，选择Fortov担任院长，并授权他改革这家有着289年历史的研究机构。这意味着，“RAS的成员终于意识到，‘一切正常’或‘给我们钱然后闭嘴’这些言辞不再有效了”。俄罗斯教育与科学部公共事务委员会成员之一、生物信息学教授Mikhail Gelfand说：“不过，目前尚须观察，他到底有没有足够的能力和坚决的信心。”
停滞不前
对Fortov的任命也结束了前院长、数学家Yuri Osipov长达22年的统治。这位前院长最大的贡献是在1991年苏联解体后，利用与时任总统叶利钦的私人关系，让RAS免受当时社会经济混乱的影响。但是后来，俄罗斯已经成长为一个现代经济体，但这家拥有400多家研究所、近10万位科研人员的巨型科研机构的发展却停滞了下来。
据RAS的Nesmeyanov元素有机化合物研究所研究人员、莫斯科国立大学副校长Alexei Khokhlov介绍，Osipov拒绝接受竞争性拨款，并用论文发表能力来考查RAS的科学生产率。“许多合情合理的建议都被他直接拒绝，因为他认为这些建议有西方国家的影子，而俄罗斯科学界应当独立自主。”
而对基层研究者来说，更加重要的是，2012年政府给予RAS的拨款仅为19亿美元，根据购买力来算，这只相当于苏联时代的一小部分。科研资源的不断缩水，再加上Osipov不愿意关停研究所或解雇研究人员，导致基层研究者的待遇甚至不如建筑工人。许多科研人员不得不自己拼凑购买仪器和材料的资金，并且常常需要做一些兼职才能弥补家用。由于年轻人都不愿意投身科学，RAS当时的前景十分黯淡。
精于管理
基于此，Fortov将扮演一个救世主的角色。这位等离子物理学家曾就读于莫斯科物理技术学院，并于上世纪七八十年代在位于切尔诺戈洛夫卡的化学物理学研究所和莫斯科高温联合实验室（JIHT）工作过。1992年，他成为JIHT主任，并在此主持了一项旨在探索等离子体动力学和极限条件下物质状态的研究。Fortov“根本不需要证明自己是一位世界级的科学家。”Khokhlov说。
更令人惊讶的是，Fortov的学术成就令他在科研管理岗位更加成功。1993年，俄罗斯联邦正处于混乱之中，而Fortov则开始领导俄罗斯基础研究基金会（RFBR）。该机构旨在成为除RAS之外的一条新的科研基金来源渠道。
尽管遭到了RAS的强烈反对，Fortov还是仿照西方国家相关政策，将该基金会建立在同行评议和竞争性基金的基础之上。最终，Fortov让RFBR在其4年的任期内，资金持有量增至3倍，并占到该国当年科研预算的6%。“Fortov为科研经费系统的发展作出了巨大贡献，也为俄罗斯提供了新的理念。”莫斯科国立大学、RAS光化学研究中心物理学家Aleksei Zheltikov说。
关系紧张
1996年，叶利钦任命Fortov为该国科学部部长兼副总理。两年内，他既是政府官员，又是RAS副院长。不过，这两种职位却将他推向一个尴尬的境地：既要维护RAS的利益，又要满足政府削减RAS权威性的需要，还要提高研究经费的拨款力度。“科学部与RAS存在长久的仇恨，他们之间的冲突可以被称为一场生死之战。”在最近一次竞选活动中，Fortov如是说。
据了解，Fortov所说的二者之间的仇恨始于前任科学部部长Boris Saltykov。但是，Fortov设法使对立局面趋于缓和，并让双方达成了“停战协议”——科学部承认RAS为俄罗斯卓越的科研机构，RAS则接受科学部作为科技政策制定的领导者。
这一“停战协定”维持了15年，直到Dmitry Livanov成为科学部部长。当选后，Livanov表示，应当将部分研究项目从RAS转移到大学中，并在该部设立一个科学委员会。后者被视为削减RAS权威性的举措。Livanov在3月时表示，这个部级单位“将能够协调高等教育机构和RAS研究所进行的所有基础研究。该委员会也将成为俄罗斯科学界的喉舌”。
那个月，当Livanov在莫斯科回声电台表示，RAS“无法维持下去”并且“没有任何前景”时，RAS看起来相当不妙。对此，Fortov联合其他RAS院士公开要求这位科学部部长道歉。最终，Livanov在一次新闻发布会上作出让步，但是仍然坚称：“从整体上说，RAS的组织机构落后、低效且不符合国际标准。”听到这一消息后，Fortov立刻辞去了在该部顾问团的职位，并告诉俄罗斯新闻网站Gazeta.ru，他不可能在那里继续工作。
力促改革
Fortov与科学部的紧张关系令其竞选RAS院长的活动蒙上了阴影。与Fortov一同参与竞选的还有2000年诺贝尔物理学奖得主、RAS圣彼得堡科学中心主任Zhores Alferov以及俄罗斯石油公司董事会成员、经济学家Alexandr Nekipelov。不过，Fortov最终于5月29日取得了轰动性的胜利——他获得了58%的支持率。“Fortov被授权改革RAS。”Zheltikov说，“在3位竞选者中，对于改革RAS的意愿，Fortov表达得最为强烈。”
目前，Fortov面临的难题是，说服Livanov给他足够的时间来对RAS进行从里到外的改革。Khokhlov说：“在竞选期间，Fortov不断强调要将RAS与科学部的关系正常化。”Livanov就像他的前任在普京和梅德韦杰夫执政时期所做的那样，不喜欢RAS过于独立，以及将主要精力放在基础研究上面。Livanov希望RAS能够更多地研究工业领域的问题。从某种程度上说，Fortov赞同这一观点。在竞选活动中，Fortov表示：“RAS应当积极并以多种形式参加关乎国家、教育以及商业利益的大规模、有针对性的研究项目。”
此外，在竞选活动中，Fortov还建议，RAS应当与年轻科研人员签订3至5年的工作合同，而不是此前的终身合同，这样“可以创造一个竞争性的环境并增加人员的流动性”。Fortov表示，他将使科研人员的工资高于其任职研究所当地工人平均工资的两倍，并为退休人员提供“更好的生活和工作环境”。为了动摇RAS此前的僵化体制，Fortov还将院高层领导，包括院长自身的任期限定在两个5年之内。
“不管通过什么手段。”Zheltikov评价说，Fortov“都是在此时、此地开展此项工作的合适人选。他将找到正确的基调，引导对话，并提出合适的解决方案。”（段歆涔）
《中国科学报》 (2013-06-10 第3版 国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