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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张寒 朱柳笛 赵岩 来源:新京报 发布时间:2008-11-11 8:53:14
中国政法大学砍死教授学生事发前两月和女友分手

    付成励 男,22岁,中国政法大学政治与公共管理学院大四学生。10月28日下午,他手持菜刀进入教室,随后,中国政法大学老师程春明倒在血泊中,后经抢救无效身亡。 

就那么一直好着,好着。突然,一个罐子摔成了八瓣,全碎了。邻居说这句话时,脸上依然是不相信的神情。在天津东丽区的四合庄村,付成励一直是家长教育孩子的榜样。榜样犯了罪。
 
朋友仍然用这些词来形容他:开朗、热情、真诚。高中同学姚秀怡甚至留言说,“我相信我认识的你!”马戎(化名)说,他不可能和罪恶有交集。那个他们回忆中笑起来眼睛眯在一起、嘴角上弯的付成励,和杀人之后、拿出手机报警的付成励,也没有交集。
 
但,现实打破了这些记忆。
 
父亲说“我不认识他”
 
他的父母,一夜苍老。
 
付成励的父母11月3日从北京回到天津,就都去上班了,因为知道孩子用钱的地方还多。他母亲说过一句话,我不能疯。
 
一碰上邻居孙大姐,总是还没开口就掉眼泪,“我该怎么办?”付成励的母亲跟她说,听到消息后,整个人一直都是飘着的。
 
谁也不知道怎么劝。有时候只好不提,或者让她为孩子着想,不能憋出病。
 
邻居孙大爷说自己眼窝子深,平时很少哭。听了这个事情之后,一想就掉眼泪。他觉得,邻居都这样,父母要疼成什么样呢。
 
碰到付成励的父亲,他不想接受采访,一直重复一句话,“我不认识他”。在院子里,他抽了一支烟,黑黑的脸上没有表情。抽完烟,转身进了屋子。
 
孩子快毕业 本要享福了
 
邻居孙大姐说,付成励家不富裕,却让人羡慕,他们有个好儿子。
 
付成励一家从黑龙江到天津四合庄9年了,和村子里处得不错。有了天津户口,买了一套平房。是三间朝南的房子,收拾得干净清洁。
 
小院子里又搭了4间小房,出租每间每月100块钱。
 
付成励的母亲在出事前,总让人觉得兴冲冲的,其实很苦。
 
她给厂子做饭,每个月1000出头的工资。在泡沫厂上班时,她的手被泡烂了,孙大姐看着心疼,劝她别干了。她说,孩子上学呢。
 
他的父亲,整个人黑瘦,平时闷声不响。从来到四合庄,每年春节,他都会穿同一套西服。他是一个汽车修理工。
 
孙大姐前段时间和她聊起天来,说的最多的是,孩子快毕业了,你就要享福了。付成励的母亲总是很有分寸地笑笑,她不张扬,但能看得出那份满足。
 
孙大姐说,付家生活得再难,也不跟外人开口。有一次实在艰难,付的母亲向孙大姐借了500块钱。没过两天,又还回来了,说还是不用了。
 
邻居说,付成励有点像妈妈,不求人,很多事情愿意自己担着。
 
不是闷头死读书的孩子
 
村里人说,付成励懂事。
 
家里穷,初中、高中的时候,他几乎到了节假日就会骑一个小时的车,去5号桥的新华书店看书。有次很艰难地跟父母开口,买了一套专业书。母亲跟邻居说,知道孩子挣扎了很久,觉得心酸。
 
他心疼母亲。母亲有白头发,需要染发,他每次都要劝妈妈一定要用好的染发膏。
 
他懂得人情世故。
 
和他一起长大的马戎总觉得奇怪,长辈和老师都特别喜欢付成励。他最佩服的就是,付成励和长辈、老师也能聊到一起,打成一片。
 
邻居孙爷爷说,要不说这孩子可人疼呢,他愿意陪一个60多岁的老头下棋玩。付成励中学时经常和他下棋,胜负各半。他喜欢付成励的棋风,出手快而有章法。
 
付成励在天津家中的房间里,除了足球海报就是书,在书桌的墙壁上,依次贴了6张班级集体照。他,或许是个喜欢怀旧、重感情的人。
 
付成励每到年节,都主动给老师和同学发短信,从不遗漏,节假日也会主动去看老师。
 
他的高中老师还记得,自己调到新的学校去时,付成励送全班同学的留言给他。
 
参加什么活动,付成励都会主动和陌生人打招呼,让别人融进来。马戎说,付从小走的地方多,朋友也多。高中11个班,每个班都有他的朋友。平时文科班踢球很难组织起来,他就去别的班蹭球,大家都很乐意让他蹭。
 
天津一百中的伟校长,翻出高一时班主任给付成励的评价:活泼,幽默,开朗。她说这个孩子成绩好,喜欢和人打交道,不是闷头死读书的孩子。
 
马戎记得,付成励经常在课堂上和老师互比知识,大家听得津津有味。
 
“他上课也睡觉”,但是,只在自己会的课上睡觉,老师也不会管他。在学业上,付成励一直比较顺利,并于2005年考上了中国政法大学。
 
付的大学同学说他热情真诚,虽然网上流传的跳下三楼去看生病的同学,说得有点“邪乎”,但他确实在班里人缘很好。
 
事发前两月和女友分手
 
他很有女生缘。马戎有时候会嘲笑付成励说话慢吞吞的,像女生。而他对星座知识方面的爱好,也会被朋友们嘲笑为“娘”。
 
他在校内的照片里,总是搂着旁边的人,不管是男生还是女生。在人民日报和他一起实习的朋友说,如果有实习生去比较远的地方,他会主动要求一起去,“特别体贴照顾女生”。
 
他不隐瞒自己的感情经历,说自己的体贴打动了女友,女友最终主动示好,两人开始了一段恋情。
 
他对女朋友的依恋,大学同学小崔印象深刻。
 
2007年,小崔给付成励的班级拍集体照。拍完第一张之后,付成励说要提前离开。大家看着他径直走向旁边等待的女孩子,然后亲昵地挽起她的手。大家开始起哄,说他重色轻友。付成励只是笑,然后和女孩一起离开。
 
他曾经带那个女孩回过家。邻居说女孩个子高,比较瘦,长相普通。
 
马戎说,付成励高中时和女生关系很好,但是从未听说过他暗恋谁,这个女朋友应该是他的初恋。大家听说他找了一个比自己大的研究生女友,都不觉得奇怪。因为付成励确实在为人处事上相对成熟。
 
“他说话从来不会让人抓到把柄,”马戎说,在他眼里,发现不了付成励的缺点。
 
在出事的前两个月,付成励突然告知在报社一起实习的朋友们,自己和女朋友分手了。他说女友曾经和一个教授在一起,而自己总是忍不住追问女友和教授交往的细节,可能女友无法忍受,最终提出了分手。
 
在别人看来这是一个挫折。不过,当时说这些的时候,他神色坦然。
 
事发前两周,他曾到报社领稿费,和朋友一起吃饭,仍然是有说有笑。
 
但是,马戎说,付成励不像一般男人,女人没了就再找,他用心了,就不放弃。
 
QQ签名“结局不是终局”
 
结局不是终局。这是付成励QQ的最后签名。
 
在这之前的签名,大多是前两个月的。有“时间不能救赎一切”、“成全”、“画皮画心”等。
 
没有人知道这之中发生了什么,似乎没有什么预兆。付的朋友只记得,事发前他似乎显得有些烦躁。仅此而已。
 
马戎说,事发后他们一直在想到底是为什么。后来不再想了,他们只选择相信自己认识的付成励。
 
不管怎么样,日子走到了10月28日那一天。
 
距离上课只有10分钟,程春明老师坐在教室第一排最中间的位置,为身边的同学解答问题。付成励手持菜刀进了教室,命案发生,所有的学生都出门报警。
 
教室内仅剩两人:程春明和付成励。
 
付成励在教室后方一个靠近窗户的座位坐下,右手仍持菜刀,满是鲜血,左手握着手机打电话。5分钟后,警察将他带走。
 
程春明始终没有起来,背靠椅背,仰面朝天,5分钟后,救护车将他抬走。
 
此时,地上的鲜血仍在蔓延。
 
“你只肯选择你的角度”
 
事后,高中的元老师写了一封信给付成励。
 
信中说:在你的价值观里没有中庸之道,没有灰色地带。也正因为这样,你在遇到问题时,才会采用你认为的方法去做,但你忘记了,地球是圆的,它有360度,这么多的角度,你却只肯选择你的那个角度。
 
在信的结尾,元老师写道:我不能接受这个结果,不能接受你如此看轻你的生命。你可以用你善辩的嘴巴开导老师吗?
 
马戎说,他现在很想小付,“如果现在上帝答应我,给我们一天的时间在一起,我会企求他老人家再赐给我们一个足球”。
 
他常常想起初高中,他们在夏天中午1点多翻墙去踢球。付成励踢后腰,踢赢了,一身臭汗就坐在树阴下闲聊。那时候,风吹过来,觉得整个心都是清凉的。
 
马戎说,他相信,付成励会记得那些日子。

程春明 43岁,中国政法大学法学院教授、法学博士,曾留学法国12年。 

2000年至今,在中国政法大学任教。10月28日,他在准备上课时,被学生付成励杀害。
 
43岁的程春明,即将成为一个父亲。
 
一切似乎都在标志着新的开始:新的教职,新的生命。
 
10月28日,最后的晚餐时,他提到了幸福。
 
他问政法大学的同事,什么是最大的幸福。在他看来,一个善良的人得到与他的善良相称的幸福,就是最大的幸福。
 
他说,自己越来越有最大幸福的感觉了。
 
吃完饭,他按照以往的习惯,提前10分钟左右来到教室,一边和学生聊天,一边等待上课的铃声。
 
一切都在几分钟后中断。
 
他在课堂上,被一名学生拿菜刀终止了生命。
 
不一样的老师
 
很多人说,程春明是一个好老师,或者说是一个不一样的老师。
 
曾经的学生小杨(化名)记得,他讲课时,总是背挺得很直,下颌微微内收,非常精神。有同学觉得他不像法律老师,像语文老师,讲课充满了文学感。
 
他对学生说,不许缺课,因为“你们每个人我都认得,都叫得出名字”。他在校园里,见到学生,都会主动招呼。“就是简单聊两句,但让人感觉亲切”。
 
考试的时候,他不难为学生,但是,只有真正答得好的,才会给高分。他曾经在夏天,面对面地向学生评点了120多份论文。
 
学生陈宝成记得,在非典的时候,程春明几乎每天下午都会准时出现,参加草坪沙龙。他会给学生介绍法兰西大革命、法国的学术和政治现状,给学生开法语课。
 
他喜欢这种沙龙式的讨论,很多学生都被他邀请去家中参加品葡萄酒会,吃甜点,由女主人主持的沙龙。
 
小杨说,他是为学生着想的人。她曾一直为是否考研犹豫,有一次和程老师聊起,说自己不适合上研。他一脸严肃,说“在没有尝试之前,你怎么知道不合适”。
 
同样的话,也用在同事身上。他在法学院的同事有去韩国的机会,他觉得意思不大,向程春明说起。程春明很诚恳地劝告他,应该去,人应该去不同的地方看看,去韩国,对开阔眼界有好处。
 
他不给别人模棱两可的意见,“他不担心给错了怎么办,总是有什么说什么”。
 
他在多个场合都称赞过,法大有一流的学生。在他的《我的大学》的散文里,他说自己爱法大,就像爱自己的眼睛。在一次接受媒体的采访中,程春明说,在法大的学生面前,不思进取的老师将感到知识不足,他也正在拼命充电。说着,他双手合十,歪着脑袋做儿童睡眠状。
 
他希望法大的学生少一点无聊,多一点青春。男孩子衣冠整齐,酷得恰好。女孩子清纯动人,丽而不娆。
 
特立独行的同事
 
程春明是一个特立独行的人。几乎每个认识他的人,都这么说。
 
红格子裤子是他的标志,他的衣服大多色彩明艳,黄色的毛衣,紫色的皮裤。
 
“我们喜欢谈论他”,小杨说,毕业之后,她和几个法大毕业生聚到一起,很自然的就会谈起程春明老师。在他身上发生的微小的变化,都会成为学生们的话题。
 
他习惯把自己的喜怒,形于色。
 
他的一位同事说,一次法大老师的追悼会上他见到程春明。当时他清瘦哀伤,捂着胸口说,“我感觉心口痛,我的心脏都受不了了”。
 
学生冯威在回忆文章中提到,有一位学者在政法大学做报告时,说政法大学是真正的一流大学。程春明起身反驳,后来被校领导喝止。他再次举手发言,反问报告人,“当堂打断一位教授的发言,请问这是否是一流大学应有的作风”。
 
在法大,程春明曾经做过科研处的副处长。在他和友人的叙述中,这并不是一次愉快的经历。他的朋友杨玉圣在博客中说,程春明曾辞职三次未果。他说,春明不适合这个世界的生存法则。
 
有同事说,程春明个性过分鲜明,有时有些执拗,容易得罪人。
 
浪漫的男人
 
个性鲜明的程春明,习惯于把法式的浪漫情调传达给学生,他曾说自己真正生活了一回法兰西。
 
小杨记得,在课堂上,他讲得最多的就是在法国的留学经历和地中海风情。他会讲起法国的艾菲尔铁塔,铁塔下面的求婚,“太浪漫了”。
 
他和学生讲过,浪漫就是一个shark,是惊喜的一刹那,希望学生多去享受这种惊喜。
 
他爱写诗。在他的《地中海的红帆》这首诗里,他说自己凝视着地中海的点点红帆,就会落泪。他给大四的女生写诗,称她们为六月的校园中待沽的娇女。
 
程春明的这种法兰西式的情感外露,在中国显得有点突兀。
 
也有学生不喜欢程春明对女生的态度,“太绅士了”。程春明的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学生说,他喜欢和漂亮女生聊天,但是他只是聊天而已,“就是太外露了,太不加掩饰”。
 
他不遮掩和妻子的甜蜜,在学生问起时,也不讳言自己曾经离婚的经历。
 
他曾经讲过他在法国时被人追的经历,言语间颇为自得。学生说,没有见过他念念不忘的玛丽亚和在法国追到的韩国妻子(后来离婚了)。他调侃了一句,她们是资深美女。他还开玩笑地劝学生,要立下志向,到威尼斯向女友求婚。
 
在学生王星允的文章里,程春明现在的妻子回忆起两人相处的片段。她怀孕后,程春明每次都会去车站接她。穿得风度翩翩,手里托着一块黑森林蛋糕,远远的就挥着手喊,“老婆我在这里,老婆我在这里”。
 
他还会在公交车上大喊,“我老婆怀孕了,大家给孕妇让个座”,惹得全车人行注目礼,而他不以为意。
 
程春明对妻子写过一句话:她帮助我在人生的低谷中寻求希望,并将希望融入了我的人生轨迹中。
 
四分学习的留学者
 
程春明留法的12年时光,像影子一样和他须臾不离。但,不全是浪漫。
 
还有挨饿的辛苦,没钱的困窘。他曾经靠一个法国朋友的信用担保,一次在三家银行贷款。第一家到期,就用第二家还第一家,这样循环起来。
 
在法国他进了五所大学,涉足四个学科,获得六张证书或文凭。但这不是他最在意的。他说自己四分学习,六分娱乐。他的大部分时间用来观察这个国家,用这个国家的方式来行动和思考。
 
法国留给他的不是功利性的东西,而是在夜阑人静时幸福回忆的资料。
 
在留法之前,他并不十分惹人注目。
 
他武汉华中农业大学本科的老师雷海章说,对程春明的印象并不深刻。他只记得这个农家的孩子,衣着朴素,爱提问,爱思考。后来,程春明回国时到武汉看过他,并没有太大变化。尤其是,程春明提到自己在法国也一直念念不忘回国时,他觉得自己又看到了那个农家孩子。
 
程春明读硕士时的导师刘筠谦,记得的也是程春明穿中山装时的样子。他说程春明生活简朴,在学校中并不活跃,但学习很好,经常和老师讨论问题。
 
他说,程春明1988年留法之后多次来信,说自己在法国不习惯。他两次写信为其鼓气,后来因为自己调动单位,两人再无联系。
 
一个非常好的哥哥
 
程春明很少提到自己留法前的时光。
 
他只是在一篇文章中写道:朦胧的童年没有陈琳歌声中的“小摇车”的陶醉和“妈妈无字的歌”的旋律;少年时代,我在野草丛中和稻田埂上,在牛背上,在猪圈中,被“粗放经营”,自生自灭。后来因为学习成绩好,成了文化人,最终考上重点大学。踏入大学门,便再没有离开。
 
在湖北大悟县老家,程春明几乎是一个传奇,也是家人的骄傲。但他出事后,高中同学均不愿多说。
 
父亲知道儿子出事后赶到北京,对于他来说,这是“天塌了”。
 
程春明的妹妹程春玲曾在接受采访时说,哥哥上学时非常辛苦,经常一罐咸菜吃一个学期。当时家里穷,只供了程春明一人上学。
 
记者电话采访程春玲时,她沉默良久。然后说,哥哥是一个非常好的哥哥。但是现在,家里人不论说什么,都有人不相信。
 
所以,她说自己宁愿选择沉默,在心里想念自己的哥哥。
 
画上终止符
 
在事发前,程春明说自己即将离开法大。他和同坐校车的同事聊起来时,说自己对未来充满憧憬:开启新单位的新的人生,抚育出生的孩子,赡养马上到京的老父亲。两个人闲谈时,程春明讲起现在的生活状态。
 
他说,现在下课后坐在阳台的椅子上看报,喝茶,晒太阳,感觉生活美好惬意,别无他求。
 
只是,这样的生活从此不能继续了。
 
“他这43岁的人生,毋宁说是悲剧,而且是惨烈的悲剧”。朋友杨玉圣在回忆文章里说,程春明以如此悲惨的结局画上生命的终结符,他的浪漫,天真,不谙人情世故,绝无仅有。
 
程春明的友人不愿提起他的死因。种种推测,无法证实。
 
法大那道风景,不再。
 
程春明
 
1965年1月3日
 
生于湖北大悟县
 
1982年———1988年
 
在武汉华中农业大学获农业经济管理专业学士学位,并被保送上硕士研究生
 
1988年———2000年
 
留学法国,先后获普罗旺斯大学等5所大学的文凭或证书
 
2000年———2008年
 
在中国政法大学任教
 
2008年10月28日
 
程春明被付成励砍伤后抢救无效身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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