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合并：规划之中的英国医学研究和创新中心将建于伦敦市中心，它将整合多个机构的研究人员。
无政府主义者保罗·纳斯希望打破生物医学研究人员之间的界限。
图片来源：《科学》杂志
今年６１岁的保罗·纳斯（Paul Nurse）是英国遗传学家、２００１年度诺贝尔生理学或医学奖获得者，美国洛克菲勒大学现任校长。但在不久的将来，他将离开洛克菲勒大学，出任英国科学界最具名望的两个职位：英国皇家学会会长、英国医学研究和创新中心首任主任和首席执行官。
据新出版的《科学》杂志报道，今年７月初，纳斯被确认当选为有３５０年历史的英国皇家学会新会长；７月中旬，他又接受了另外一个挑战：出任英国医学研究和创新中心主任，他将在未来５年时间里管理这个有１５００位职员的欧洲最大的研究机构。
“欧洲科学界最重要的职位”
英国医学研究理事会是英国医学研究和创新中心的主要资助者，理事会首席执行官莱瑞克·伯瑞斯维奇（Leszek Borysiewicz）认为，新中心的第一任主任“可能是欧洲科学界最重要的职位”。考虑到中心诞生于一个有相当争议的决定，即将医学理事会的富有传奇经历的国家医学研究中心从伦敦郊外的米尔山园区迁移到市中心。而国家医学研究中心的迁移实际上意味着英国癌症研究中心、威尔康信托基金会、伦敦大学学院的综合，旁观者认为这将是一个大冒险。
英国医学研究和创新中心的建设获得了前首相布朗的支持，将融资６亿欧元或大约１０亿美元，而此时正是英国科学面临２０年中最艰难的经济危机的时候，部分国会议员担心这个计划会遭遇财务困难，甚至连申请建筑执照都有问题，但英国下议院创新、大学和技术委员会表示，新中心“可以成为近年来英国研究领域最振奋人心的发展计划”。
在过去的两年中，作为新中心科学筹备委员会主席，纳斯赢得了广泛尊重，甚至包括批评关闭国家医学研究中心的批评者。不过，虽然纳斯已经勾画了新机构的美好远景，但许多具体的细节尚不清楚，包括国家医学研究中心的许多科学家如何搬迁到伦敦。
尽管纳斯出任新中心第一任主任是众望所归，但他最初并没有兴趣接任此职。他解释说，自己是在半年前获知皇家学会计划提名他为学会会长时才改变主意的。5年一任期的皇家学会会长是一个半职且无薪水的职位，同样也是5年一任期的英国医学研究和创新中心主任也是半职。在领导皇家学会的工作时，“我确实需要另一份工作”，两份工作刚好构成一个完整的事业。
纳斯将于２０１０年１２月１日出任皇家学会会长，２０１１年１月１日出任英国医学研究和创新中心主任。他喜欢洛克菲勒大学没有传统学科划分的结构，他相信这种划分会阻碍合作，他计划将这一战略思想带到英国医学研究和创新中心。“这是我努力想在另一个地方实现的计划之一”。
普林斯顿大学的分子生物学家大卫·波特斯坦是洛克菲勒大学理事会理事，他在谈到纳斯时说：“他真的在许多方面改变了这里的气氛，他让决策更加透明、并吸纳年轻教员的意见；他在聘请新教员时是基于其品质而不是特定学科的表现，这是非同寻常的做法。”
半个世纪的秘密
１９４９年１月，纳斯出生于英国一个工人阶级家族，父亲是一位技工，母亲是一位清洁工，“家里基本上没有任何书”，但在８岁那年，当看到苏联人造地球卫星２号飞越伦敦上空时，他迷上了科学。中学毕业后，他因法语考试不及格而被大学拒绝，幸运的是，一位教授说情让他破例进入大学。
１９７０年，纳斯在英国伯明翰大学获得生物化学学士学位，之后转入酵母遗传学和细胞生物学研究，１９７３年获东英吉利大学博士学位。他曾在决定帝国癌症研究基金会的伦敦实验室、牛津大学工作，他的研究小组发现了控制酵母细胞分裂的循环依赖激酶，并表明人类拥有对应这种酶的相同基因。因为癌症就是失控的细胞分裂，他们的发现有助于认识癌症。这项工作让纳斯和另外两位科学家分享了２００１年的诺贝尔生理学或医学奖。
尽管从未停止过研究工作，纳斯仍在１９９６年成为英国癌症研究基金会主席。２００３年，他来到大西洋彼岸，出任美国纽约洛克菲勒大学校长。
在英国，纳斯是一位高曝光率的公众人物，他是英国广播公司ＢＢＣ的定期嘉宾；他也在美国的电视节目上向公众解释科学。
然而，过去4年中，一个意想不到的事件让纳斯的生活发生了颠覆性变化。在申请美国绿卡时，他需要出示在英国的出生证，这时，纳斯才明白，他在法律关系上的“父母”实际上是他的祖父母，而比他年长１９岁的“姐姐”才是他的生母，他是母亲未婚所生。现在，这三位老人均不在世，纳斯一直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他在电视上和观众分享了生命中这个痛苦的故事。
作为一名遗传学家，纳斯在半个多世纪的时间里都不知道自己真实的遗传身份，他觉得这是一个讽刺。他为什么愿意与公众分享这一出生的秘密呢？他说：“对我的生母而言，因为羞耻，她将这个秘密保守了半个世纪。我感到与公众谈这个问题，在某种程度上是对这件事的一种补偿。从心理上讲这样做有些奇怪，但我却说，不，这样就行了，因为这不是一件如此羞耻的事，所以我公开讨论它。”
支持有最高品质的人
日前，在接受《科学》杂志采访时，纳斯谈到了他的过去、最近促进英国资助１００~１５０名顶级研究人员的建议，以及自己繁忙的未来。
谈到对英国医学研究和创新中心的远景时，纳斯指出，规模之所以重要是因为这样可以实现多学科合作，因为大，所以没有特定的学科或领域，“如果你建立的是一个１００~１５０人从事干细胞或RNA研究的研究所，那么结果常常是走进僵局”。
“我一直考虑的许多问题都是如何让一个研究所与时俱进。在１２０多个研究小组中，三分之二的小组都应该是３０多岁或４０岁出头的年轻人。当他们成长后，我们会将他们输出，帮助他们在各地找到职位。这完全不同于美国研究机构依赖于这些人的哲学。这将非常有利于整个国家的事业。”纳斯说。
“第二件是新中心将不划分学科或部门。自下而上，研究人员自我评估，他们可以属于几个研究小组，如果兴趣变了，还可以脱离一个小组或加入另一个小组。”纳斯说。
如何澄清自己关于资助科学精英的建议的目的？纳斯认为自己被误解了：“有些人认为我为资助特别杰出的１００人而扼杀其他所有人的经费，这是彻底愚蠢的做法。我所说的是，我们要尽最大的努力以非官僚方式支持他们，让他们有最多的时间从事创造性工作。”
美国霍华德·休斯医学研究所基金授予方式给纳斯留下深刻印象：“我是霍华德·休斯信托基金会理事，我认为令人感兴趣的是不仅将这种方法用于生物医学，而且也应用于物理学、化学和数学领域。每５年、６年、７年挑选一次研究人员，如果他们继续高产出，那么他们会获得另外７年的资助。”
如何看待英国科学预算被削减的可能性？“两件事：第一，我们应该告诉政府，如果今天削减研究经费，那么明天他们将处于后继无人的危险之中。因为幸福生活的创造、健康水平的提高、生命和环境质量的提高均源于科学；第二，如果他们准备减少开支，那么他们必须考虑继续支持有质量的工作。我所强调的是支持最高品质的人”。
为什么要促进转化医学研究呢？纳斯说：“当我在英国时，我们习惯性地认为每个美国人都知道如何做转换医学。现在，当我在美国时，我发现这里的每个人都在担心如何做转换。我开始思考，这其实是一件没有人真正到达顶峰的事。”
“我们将以全新的视角来看待事情的进展。在这个新研究机构，我将致力于吸纳不同文化的人们。因为我们有基础研究科学家、临床医生，我们有制药业，我们努力让他们有效工作。”
如何对待自己的实验室呢？纳斯说：“我会将现在的实验室保留一年或两年，之后会在伦敦再建一个实验室。保持一个实验室是让我头脑清醒并与研究生和博士后们接近。我从来不是通过玩弄手法而将所有事情做妥，但我是一种漂浮不沉的人，我不想脱离自己的学术活动去管理某些事。我有时想，掌管某种事情的人并不总是最适合管理这类事情的人。”（王丹红）
《科学时报》 (2010-7-27 A4 国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