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如树，到处布满阳光和生机。时值五月，绿肥红瘦，一些稚嫩和生涩的果实已渐熟。阳历5月21日是小满，《月令七十二候集解》：“四月中，小满者，物致于此小得盈满。”这时全国北方地区麦类等夏熟作物籽粒已开始饱满，但还没有成熟，约相当成熟后期，所以叫小满。

 

漫步街市，红的草莓、黄的金瓜、削好了果皮令人垂涎的凤梨，处处洋溢着沁人心脾的芳香。到公园里散步，火辣辣的石榴花、青黄掺杂的枇杷果、才打了个滚的小青桃，犹如风姿绰约的俏姑娘，又像贪玩戏耍的小顽童，藏在庭院枝头，纷纷展露着各自的风情。

 

此季别具意味的是飘在弄堂巷陌里的叫卖声。清晨，挎篮的巧妇如约而至，“卖粽子咧……”一声悠长的号子，像树梢尖掠过的风笛，像草叶间缀着的露珠，唤醒了满满一年的期待，空气间顷刻清香弥漫！噔噔地追上那女子，见竹篮里各色彩线裹着的三角粽，小巧精致，诱惑可人。问清馅料，一样买来几个，打开盛在自家盘中：浸了叶汁儿的米粒莹润透亮，泛着绿意和清香，其间夹杂的枣泥、红豆和腊肉，清爽自在地敞开怀，让你独自去品它不寻常的味道。这巷陌觅来的吃食就像市井里的计较，添一分则厚，减一分则轻。在我看来，粽子不同于他物，是源于自然，归属众家的，所以在我们家乡，不论谁家做了粽子，都要拎一串给街坊四邻尝尝，大家在隔锅的灶饭里体验着流转的乡情，一点也没有嫌弃。

 

五月又为午月，“五”与“午”通，“五”又为阳数。古人认为，五月五日时，阳重人中天，故称这一天为“天中节”。在我们家乡，端午节有一个必不可少的风俗：采摘艾叶和菖蒲。以前老家的房前屋后都会栽上一片艾草，每到端午这天，用红线草绳扎一捆艾叶，挂在屋头窗棂，既能驱蚊虫、避鬼邪，隔年的陈艾更是疗治疾病、祛毒除湿的中草药。记得我坐月子时，婆婆每隔七日就用放置多年的陈艾熬水，一把艾叶要在钢筋锅里熬制两个小时，满屋子都是浓郁的芳香。沐浴时，婆婆给我支一个木凳，坐在热气蒸腾、艾香萦绕的木盆中，任凭毛孔一根根舒展，筋络被打通了似的，一脉脉过了艾草香。第一次在如临仙境中享受到做女子的好。这五月的香气，让女子传承一脉宗祠，穿越千年，成就圆熟。

 

如果把四季比作一串颈链，五月就好比镶嵌其中的珍珠。我最爱五月将熟未熟的意味，他让人在平常之中见到不寻常，把经过的每一个日子虔诚地来读。

 

《科学时报》 (2010-6-4 B3 科艺天地)